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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疯狂的木头》by十里柔----穆炎与时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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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有人替他咬牙切齿:以你的家世,若当初。。。
他眯眼,打个大哈欠:那又何来今日的悠哉游哉?
时常有人替他打抱不平:依你的才华,本该能。。。
他摇头,一翘二郎腿:那又怎得今日的不姿狂荡? 青春一晌,若得浅斟低唱,浮名何堪计较?
那一日,柳清风抱着酒葫芦,指着一株满是疙瘩的榆树笑嘻嘻:“清风所爱所想,不过是能得那榆木疙瘩开了窍尔!”
他身后有人,满眼里都是纵容,带了旧伤痕的大手伸出,却生生抢走他亲爱的酒葫芦,充满磁性的声音入耳:“主人,属下得罪,您不能喝酒。”
“如果我偏喝呢?”他眯起眼,分明明是在撒娇。 “请主人责罚。但酒伤身,不能喝。”
那人一怔,下跪低头俯身,分明明是当了真。阳光之外,我们这些好事的偷偷乐了,
果然是好大一颗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啊!


IP属地:广东1楼2013-03-08 23:01回复
     病人急了,这王大夫该不会光顾看疯子把自己给忘了吧?
      于是懦懦:“王大夫,我这病……”
    “闭嘴!”王德如反而瞪他一眼,转而面上带了讨好的神色看向那半疯儿:“小柳公子,你光说了药,这用量呢?”
    王德如精明,那是在生意上,在医术药材上,却绝对的是个痴子,为了自己所不知的和医药有关的东西,他一向不惜代价。
    柳清风眯眯眼睛:“王大夫,天气渐渐冷了……”
    “您若不嫌弃,本店后院儿还空着三间,任您挑!”
    “我还有个朋友,受了些伤,染了些病……”柳清风又说。
    “三间屋呢!还能不够您二位爷住的么?这店里的药,您也尽管用!”
    “那可是太感谢了。”柳清风笑弯了眼。
    “那……方子?”
    “又不是急症,等我接了人来,连方子带病理,慢慢跟您讨论!”
    “好勒!”王德如笑眯了眼。
    那病人已经傻了。
    柳清风瞥一眼那人青黄干瘦皱巴巴的面皮,笑笑,心想,一会儿药方里再给他添点压惊的药罢。
    不到一年的时间,柳清风,就这样完成了从小柳少爷到柳花子到柳大夫的转变。
    只是这无能的荒唐少爷,怎么会忽然就会了医术呢?
    这一直是个迷。
      其实也是个再俗套不过的俗套。
    这柳清风,也赶上了时代的潮流,是穿过去的。
    上一世有心疾,不得不被圈了在家。
      虽然有好爸爸好妈妈好兄弟维护着,却难免无聊。
      吃喝拉撒睡,全都是机械性的节制小心,实在是无趣。
      又怕动了心念起了波澜犯了病,只能挑些让人平心静气的东西来学。
      书、画、琴、茶艺……后来又学了医,中医、西医……
      其实他原本也是很聪明伶俐的,又赶上个富裕的家庭,发达的时代,下了功夫之后自然也学得不错。
      只是后来……一盘棋,害他犯了许久不犯的病。
      惹得父亲后悔不已,母亲伤心落泪,哥哥上窜下跳,弟弟焦急难过,却终究……
    救我……那原本是他上一世常常不得已说的话。
    这一世,听了人说“救我“二字,管不得会不会有麻烦,却都是遏制不住地救了。
    柳清风看着自己在半年的流浪中已经变得粗糙起来的手指,微微地笑。
      健康,真好。可以做以前想做的一切事情,而且不付出任何代价。
      他可以开心,可是愤怒,可以悲伤,可以大鱼大肉,也可以几顿不吃。
      锦衣玉食,或流浪在外,对他而言,都是不曾体验过的幸福,一样的让他满意而快乐。
      阳光的温暖,月色的朦胧,火辣辣的热,冷冰冰的寒……就那么一直下去,他大概也是不会厌倦的。
    也因为如此,他这一世的大哥,既然没有杀他,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所以他半点儿不恨,心底里还觉得,那人夺家产的方法,不错不错。
    实在是不错。
      


    IP属地:广东4楼2013-03-08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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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到底是在南方。
        冬天冷,却也冷不到冰天雪地的地步。
      第一场雪,竟是小得若得不仔细,几乎看不见,还未落到地面上,就已经化了八八九九。
      柳清风靠在门框上,看夜榆吃早饭——这是他最近常常做的事情,看夜榆吃每一顿饭,研究其饭量。
      夜榆吃完一个馒头喝完一大碗热粥,偷偷瞄一眼柳清风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于是便放下了夹咸菜的筷子……
      “嗯?你确定你吃完了?”柳清风眉毛一挑。
      夜榆被他那一声轻哼一惊,急忙又拿起一个馒头,往嘴里塞。
      柳清风看着他因为塞满了馒头而鼓起的腮帮,只能一面无力地叹息,一面用力按揉自己的额角。
      头疼啊!
      他也是昨日才发现,这人竟是那么能克制,那么笨,连把自己喂饱都不会。
      也不知是怎么就那么会察言观色,见自己才吃上小半碗饭喝上大半碗汤,他便也不肯多吃,还说什么:“主子能赏属下一口饭吃已是感激,怎么能比主人吃得还多……”
      唉……他柳清风再不济,也还不至于连个人都喂不饱吧!
      今日早饭又是这样……
      也不想想,这人每日里活动量那么大,怎么可能向他一样吃上两口就够?也亏他前几日撑得住……
      夜榆每日里都在院子里活动身体,看得出他的武功在一点点恢复,身体好了大半,人也勤快能干得厉害。
      他原本是只在柳清风身边转悠,一会儿帮忙倒茶递水怕柳清风话说多了嗓子干,一会儿又巴巴给披上件大衣生怕柳清风衣服穿少了冻着,一会儿又端上一小碟子点心怕柳清风看书看久了饿到,一会儿又申请帮忙配药熬药……
        柳清风嫌他煮药笨手笨脚,赶了他去一边。
        其实倒也不全是因为嫌他干的不熟练,什么都让他干了,柳清风做什么去?
      于是屋里院外的打扫,烧火用的柴,水缸里的水……夜榆就全都包了下来,半点儿不用人催。
        哦,还做得一手好菜,让王德如吃得满面红光,直叹:“唉,自从我那口子去了,就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啦!”
      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挤出了那么多时间干了这么多事情。
        这些,柳清风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但也不去管他,毕竟……自己是最大的受益者。
      可是……这么会照顾别人的人,怎么连照顾好自己,喂饱自己都不会呢?
        柳清风深深地感觉纠结头疼,只好,盯着这人换上厚实暖和的衣服,盯着这人按时安顿吃足了饭,并且也吃足了菜和肉。
        唉,真真麻烦。
        可是,就这样,居然感觉挺满足,挺幸福。
      柳清风看着夜榆俊朗的脸,□的眉眼,表情柔和下来。
      这个人,很漂亮,很能干,很朴实,却是属于他柳清风的呢,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这可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很欢喜。
      有个人陪着,有个人是属于自己,其实感觉很好,一点儿也不麻烦。
      哪怕就这样一辈子,他也不会厌吧,柳清风想,下一刻却笑开,怎么可能一辈子都这样,眼前这人有一日也会结婚成家的,那时候……
      这一日,当夜榆开始吃第三个馒头的时候,柳清风第一次有些惊恐地发现,他竟对面前这人起了独占的心思,一想起他可能离开就难受得厉害。
      这可,怎么是好?
      当夜榆喝完了第四碗粥,很确定自己再也吃不下的时候,一回头,却看见柳清风目光怪异地盯着自己。
      不由低了头,心里多少难过起来。
      主人,怕是嫌他吃得太多了罢。
      以前也是这样的,那主人心情好,也会让他吃一顿,几乎能吃饱。可之后,又说不准就变了脸色,再赏上一顿鞭子罚上几个时辰的跪。
        


      IP属地:广东7楼2013-03-08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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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榆偷偷勾了勾唇角,以为柳清风一定喜欢,于是声音也轻快起来:“是啊,不仅难得而且美味呢,又是新打上来,刚刚阿桃才送来的呢,只怕我的手艺不精……主人,您快尝尝?”
        该死!柳清风却忽然感觉嘴里更加苦涩起来,拾起筷子,不想让夜榆失望,可又实在是没了食欲。
          “你刚刚说……阿桃?那个今天来找你女孩儿?”鬼使神差,他开了口,来隐藏心里的不满。夜榆一提到那丫头,连语气都似乎比平时轻快好多,实在是让他心里说不出地难受。
        夜榆却迟钝,未觉柳清风的别扭,反而兴致冲冲,难得主人有心情多和自己说几句话呢!
          于是闷木头的话匣子难得主动打开。
          夜榆在柳清风耳边念叨起阿桃多么朴实肯干,又多么善良好心。
        “哦?”柳清风蔫蔫的,勉强应承。
        夜榆却依旧在说:“阿桃实在是娇俏可爱,还给我讲了一个关于金鲤鱼的故事……”
        “说起来,”王德如从屋外走进,忽然插口:“阿桃姑娘今年也是快该嫁人的年纪了呢,却还没有定下亲事……”
        柳清风顿时有些脸色发白。
        夜榆垂了头。
        王德如没有料想到这样的反应,不由奇怪,可是说到一半的话却总不好咽回去:“那日张打鱼还问我:听闻柳大夫还未婚配?”
        柳清风瞥一眼夜榆,夜榆正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尚无此意,我还年轻。”柳清风说:“况且……”况且他刚刚发现自己的性向似乎有些问题。
        王德如却皱了眉:“不是我说你,那阿桃的确是个好姑娘,虽说身份或许配不上你这个曾经的大少爷,却是个会过日子的丫头,模样又周正,委屈不了你……”
        “您误会了,只怕我这性子倒是要委屈她。”柳清风淡淡地一笑,眼睛只看着夜榆。
        夜榆因为柳清风对婚事的拒绝而略有些诧异,抬头正对上柳清风漆黑漆黑的眼,然后他看到那幽黑的眼转开,那声音淡淡地接着之前的话说:“我倒觉得阿桃那丫头和夜榆似是对上眼儿了。”
          夜榆一惊,向后退了小半步,直觉地想跪下,可是又记起柳清风曾不许他跪,一时有些茫然无措,脑中一片空白。
        ……
        似是过了很久,夜榆感到有阴影遮住了光线,怔怔抬头,看到柳清风紧皱在一起的眉下黑不见底的眼。
        “主人。”夜榆声如蚊蚋,注意到王德如已经离开,于是犹豫着解释:“属下和阿桃姑娘,什么也没有。”
        “我说过你们有什么?”柳清风反问,而后错开了目光,带了些莫名的忧郁:“可你说她那么多好话,可见对她的确是有好感的。”
        “属下……不配的。这一辈子,陪着主人就好了。”夜榆垂了眼,似乎是为自己的卑微有些难过。
        柳清风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时也松了口气,前者是为了夜榆无法矫正的自我否认,后者则是因为短期内他不用担心面前这木头喜欢上哪个女人而离开自己。
          可是……
          “夜榆,你把你生命的全部意义,都寄托在我身上了么?”这让柳清风再次意识到接受眼前这人,将给自己带来多大的责任和压力。
        “只求……主人,肯让属下分忧,做牛做马,属下就……”
        “若是有一日,我不需要你了呢?”柳清风又问。
        夜榆惊惶地抬起瞬间变得惨无血色的脸,哀求地看着柳清风,却惶恐地说不出话来。
        柳清风叹了口气,轻轻拥住夜榆,在他的耳边说:“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不会不要你,夜榆,你记住我今天的话。”


        IP属地:广东10楼2013-03-08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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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天气忽然恶劣,人就容易生病。”
            “生活忽然闲散,人也容易生病。”
            “冬天,是两者的交合,所以生病的人很多。”
            “生病的人很多,我就很忙。”
            “我很忙,心情就会不好。”
            “所以,我心情不好,不关你的问题。”
            “你,明白了么?”
            柳清风耐着性子,一字一句,苦口婆心,跟固执地在钻牛角尖的夜榆解释。
            以上,是柳清风的逻辑。
            以下,却是夜榆的思索。
            “主人在生闷气,可是却不肯拿我泄火。”
            “如果我能让主人把火气泄出来,主人就会开心起来。”
            “不拿我泄火,主人就总是生气……我太没用了!”
            “主人很忙,有好多好多病人,好多好多事情要忙。”
            “如果我会医术,主人就不会这么忙了,可是我不会……”
            “连主人的工作都不了解,我太没用了!”
            “都是我的错……主人却还在安慰我,为我辩解……”
            “我对不起主人,我太没用了!”
          所以说,如果解释有用,世界上就不会有误解这个词了。
          所以说,柳清风当头最要紧的任务,不是想办法把自己扳直或者把夜榆掰弯,而是重新给夜榆洗脑,帮助自己的小榆木疙瘩建立起自信。
          让一个总是习惯于否认自我的人学会自信,是很困难的,虽不至于会违背客观规律,却也绝对不顺和历史发展方向,所以改造这样一个人的过程,必然是漫长而曲折的。
            柳清风瞅着面前低了头,明显完全没有听明白自己意思的夜榆,再次深深地庆幸自己这辈子有这一副好身体。若还是像上辈子那样经不起刺激的身体,柳清风相信,自己绝对会被夜榆起得病发而死。
            所以,在想出有效地改变夜榆心态的方法之前,有三件事一定要做好,第一件,调理好夜榆的身体,第二件,调理好他柳清风自己的身体,第三件么……柳清风琢磨着,是不是该带着夜榆换一个环境生活。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否则孟母就没有必要带着自己的幼子搬三次家。
            柳清风想要搬家的原因很多,而且像孟母一样有着坚定的道理,比如,如今的环境太平和安稳,换一个比现在更混乱复杂的环境,夜榆才会有更多的机会体现他的价值,从而慢慢建立自信;
          再比如,柳清风相信自己那出了远门做生意的哥哥一旦回到家乡,一定会赶来难为他;另外,柳清风相信,只有大胆地去闯荡,才能有更好的成就更好的未来,才能给自己喜欢上的人一个幸福稳定安全的家……咳,当然,最后的最后,还有一个柳清风红了脸不太乐意承认的缘故,他讨厌夜榆总是和那个阿桃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好吧好吧,他承认他完全没有必要嫉妒或者吃醋,夜榆也跟他解释过,那日能让夜榆喜笑颜开的阿桃说的悄悄话,其实不过是阿桃在告诉他怎么才能把一条鱼做得美味可口,并且一定能讨得食客的欢心和胃口大开。
            夜榆总是因为柳清风的食量过小而担心,就像是柳清风总是因为夜榆的食量而惊诧并且也会担心他的肠胃能否承受得住,不得不说,其实这榆木头和柳木头在很多地方是想通的,比如说认死理儿,还有同样地关心对方,虽然表现形式会不太一样。
            后来这些日子,每每阿桃逗得夜榆笑了,都是有着如何能讨好看上去总是不开心的柳清风的缘故在里面的。
          夜榆对阿桃的话倒是很信任,几乎达到了无条件(这让柳清风越来越不安)。夜榆的信任并非毫无缘由,阿桃说的不仅都似乎很有道理,而且非常有用——每一次夜榆照着做了之后,都会发现柳清风对他格外和颜悦色轻声细语。
            比如夜榆按照阿桃说的方法炮制了那条金鲤鱼,就得到了柳清风的一个拥抱,还有……不会被舍弃的诺言。夜榆一想到那日自己的主人许给自己的承诺,就忍不住开心地想要再去弄一条鲤鱼来做了吃,只是可惜,金鲤鱼的确是很少见。
            夜榆只当是柳清风为了那些讨好的小法子开心,根本没想到柳清风是因为担心夜榆被阿桃吸引了去而格外小心。于是,夜榆似乎和阿桃是越走越近,总是在角落里偷偷会面……柳清风为夜榆的迟钝而哭笑两难,不过不可否认,正是夜榆的迟钝和朴实,让他格外心动。


          IP属地:广东11楼2013-03-08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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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究竟应该在什么时候带着夜榆离开这个小镇呢?柳清风犹豫不决,需要的钱他已经准备好了,富裕的王德如从来不在钱财上亏待他。可正是因为王德如的厚待,尽管柳清风着急想要离开,却有不好意思在病人这么多,事情这么繁杂的时候,弃这家收留了自己和夜榆的药店不顾。
            柳清风看着夜榆的后脑勺走神的功夫,夜榆却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想跪不能跪也是痛苦的。当过去保命的经验和现实相冲突的时候,夜榆感觉自己总是茫然无措。
              按照夜榆以往的经验来看,自己实在是应该立刻跪下去向主人请责的,可是近来的教训又告诉他,自己面前的主人不喜欢自己下跪或者请责。
            柳清风只“罚”过夜榆两次,一次是罚他在床上躺着修养了三天不许下地忙活,一次是罚他喝了近一个月的汤药,可这些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宠爱么,夜榆只有感动感谢外加感激,自己的主人竟肯在自己身上浪费这么多的药材和精力,他无法报答……这让他有些为难,或者,对于这样和善的主人,自己该更清醒些本分些,然后实施一些必要的自我惩罚?
              自己还是太笨,夜榆想,离开了主人的命令,就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甚至连讨好主人的法子,都还得跟一个外人讨论。幸好,那个叫阿桃的姑娘也算聪明伶俐又细腻体贴,不会干不该干的事情,出的主意也都似乎有效,如果,陪在主人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阿桃,主人想必会欢乐许多吧?
              夜榆咬咬唇,试图压抑自己的不安,但是却依旧禁不住会想,若有一日主人身边有了别的人陪伴,比如阿桃,而不再需要自己拙劣的讨好了的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所以,夜榆固执地认为阿桃只是个外人,也许主意是好的,可以听听,可是不能太没防备,更不能给她走近主人抢走主人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这个,尽管夜榆一面期待阿桃的主意并且为这些主意的可行而微笑,一面对阿桃的警惕越来越大。他尽量背着柳清风见阿桃,或者说不给阿桃接近柳清风的机会。
              那一日主人似乎提到自己和阿桃是不是……夜榆也会为主人的误会而难过紧张,却总不想做太多解释。他意识到,似乎柳清风因为阿桃和自己的亲近,而显得有些厌恶阿桃的出现,这让他偷偷兴奋。主人厌恶阿桃,阿桃就没办法取代自己在主人身边的位置,那么,他夜榆就是安全的。所以,哪怕主人误会呢,最多最多,责罚自己,冷落自己,总比被人抢走要好得多。
              厄……夜榆有时也会为自己心底的这些小算计,而感觉到不安,作为主人的奴仆,工具,自己是不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算计主人的,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他无法面对失去的恐惧,无法想像若有一日没有了这么温柔的主人的注视,自己该怎么办。作为自我安慰,夜榆想,自己这点儿欺瞒并不会伤害主人,也不会需要他直接对主人说谎,即便有一日被发现……被发现的后果,夜榆拒绝去想。
              所以……木头疙瘩有时也是会动一点花心思的,当这花心思似乎没有违背他那拧在一起乱成一团麻毫无道理的原则时。
              


            IP属地:广东12楼2013-03-08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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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招过夜榆,把册子在他面前铺开,柳清风轻声但温柔地问:“看一看,你最喜欢哪一种布料?”
                夜榆听话地细细看起来。
                柳清风也不再去打扰他,转身,拽过这正一脸诡异打量夜榆的店主,去看这店里的成衣,顺便讨论一会儿挑好了布料要做的衣服样式。
              店主一面应承了,一面打探:“年关将近,柳大夫这是要制备新衣?”
              “嗯。”柳清风点头。
              “听闻柳大公子外出走商,这过年也要回来罢……那么,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是啊,生意又不急这一天二天,我哥哥也还是蛮顾家的,何况,再过十几日,节前,是他大儿子的周岁生日。”柳清风微微地笑,侧头看着店主:“那可是个极可爱的,白胖胖,胖墩墩的小家伙儿,很得宠爱呢!”
              “可是,您哥哥当初…如今……”
              柳清风面色不变,温和地回答:“过了年,我也就准备要离开这镇子了,想出去转转……”
              “嗨,”店主只当面前这小大夫是为了躲避哥哥的为难,于是也就自然替自己的主顾不平起来:“柳小大夫,当初,您可也是个小少爷,如今,却被您那黑了心的大哥赶出来。这镇上的人可都是看着呐,您是个心软的,可也不该就这么算了。”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柳清风似是很诚恳的请教,藏了自己的敷衍和不耐。
              “要我说,咱这县太爷是个好官儿,您何不……还有那李状师,也是柳老爷的故交,总不至于看着故去好友的儿子流落无依……”
              “可是,我大哥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找县太爷做什么呢?”
              “啥?”店主一惊:“我的小少爷呦,他吞了家产,把您赶出来了,还叫没做错什么?!”
              “是啊。”柳清风目光清澈如水,诚挚地回答:“您看,我爹爹在世时,他们都是很宠我的,算是尽了亲人的本分……可我却无所长,不过是个拖累。这家财是爹爹和哥哥辛苦挣来的,爹爹去了,自当是归哥哥。我白白吃了那么多年饭,他们都没说啥,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已经有不少人劝过看似好说话,实际上又固执又任性的柳清风,所以柳清风的这番话已经说得无比熟练,随后还跟着无数个版本的进一步补充版,保证噎死人不偿命。
              “这、这……”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啊!
              店主还想反驳,可柳清风的注意力却已经又被夜榆吸引过去了。
              夜榆站在那儿,已经合上了下册子,正用一种难解的目光盯着柳清风衣服的下摆。


              IP属地:广东14楼2013-03-08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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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柳清风发现自己竟然不忍心拒绝夜榆的要求,哪怕夜榆的要求是这样的不符合他的期望,但是……
                  夜榆说,喜欢朴素……于是丝绸锦缎都该做了棉布麻衣。
                  夜榆说,喜欢简洁……于是诱惑的长袍广袖只好改成最简单的短衫劲装。
                  夜榆说,喜欢黑衣……于是大红绛紫的新衣就全变成了黑得不能再黑的黑色。
                  于是,夜榆感激涕零地抱着新衣服满足地笑,柳清风攥着拳头在寒风中凄凉凌乱。
                  于是,夜榆穿着新衣左转右看直夸做工合身,柳清风软在椅上闷闷地恶狠狠磨牙。
                  他决定了,以后再去买衣服装扮眼前这家伙,绝不能事先打招呼,更不能带着他一起去,柳清风想着,要不然……
                夜榆那漆黑但剔透的,满含着信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驻片刻,就足以让柳清风变成一个只会点头的家伙了。
                这么下去可不行啊!柳清风摩擦着自己的下巴,苦思冥想,却找不到对策。
                走神再回神的功夫,柳清风看见夜榆已经又换回了旧衣,噼里啪啦地开始把大块的劈柴砍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堆积起来。
                唉,这个人啊!
                  感叹着,柳清风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左肋间有些隐隐地疼痛。
                大概真的是有代沟存在吧,柳清风的确是非常不能理解夜榆在很多时候的逻辑。
                比如,为什么会为了他随手的救助就认他为主,并且表现得这样勤恳谨慎又恭敬,再比如,为什么会这样容易地就满足,可满足了却并没有就此对自己亲密起来。
                  柳清风不得不开始琢磨,自己是否应该也涉入江湖,体验下腥风血雨,顺便研究下江湖人的大脑回路,由此推断出夜榆的脑袋里究竟都转悠着什么念头。
                  可是……柳清风有些默然地看看自己光洁修长但纤细的手指,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若是跑去那些莽撞武人堆儿里,只怕不是自己送死,就是要把夜榆拖累死了吧?
                  于是,一向有些自恋,即过分自我满足的柳清风柳少爷,难得有些自卑起来,为了自己的孱弱。
                王德如很吃惊地发现,从来是催一催动一动一知半解不求甚解的柳清风,在年关已近正是人人浮躁懒散起来的日子里,忽然变得勤奋好学任劳任怨起来。
                  不仅抢着整理处理了所有的药材,通读了王德如所藏的所有医书药经,柳清风近来的表现简直就像是半本十万个为什么——只有十万个“为什么”,却没有半个答案的那种。
                见了什么,小到豆腐为什么是豆腐,大到皇帝为什么是皇帝,柳清风近来都能很敏捷地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提出一个刁钻却恰到好处的“为什么”,而后用非常认真和谦虚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被抓住的无辜人士,等待回答。
                  柳清风这究竟是要干啥?王德如费解。
                夜榆刚开始还很高兴。因为他的主人常常会问他“这豆腐很好吃呢,是怎么做出来的?”之类的小问题,和他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多,仿佛是越来越重视喜欢他了。
                可是慢慢的,夜榆不安起来。主人是不信任他做出豆腐吗?为什么要问怎么做的?是怕有毒还是怕什么?
                柳清风赶紧解释,答只是觉得好吃,想问问怎么做,若将来夜榆不做了也可以自己做来一饱口福……
                于是夜榆更愁,主人是要做什么呢?如果他想吃,自己肯定是说什么都要做的呀,怎么会不做呢?难道是主人还是不信任自己的忠诚吗……
                这件事情的直接后果还好,只是柳清风并王德如两人连着吃了十几天各式各样的豆腐罢了,间接后果却是,柳清风更加发现自己不了解夜榆了。
                  而后,柳清风就开始进一步地深入地探讨自己和夜榆的关系——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夜榆?还是仅仅是一时有了依赖的心理?
                  在没有充分的了解之前,就贸然下决定认为喜欢,或许,有点儿,太不负责任了?
                  柳清风喜欢看到夜榆为了他而惊慌的样子,也喜欢看夜榆为了他而满足的样子,甚至也很喜欢夜榆只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感觉,但若只是这些,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IP属地:广东15楼2013-03-08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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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私……不都说爱上就会是无私的吗?柳清风开始自我检讨,并且在检讨之后认定,如果他爱上了夜榆,就应该希望夜榆幸福。
                  而幸福,应该是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孩子,地位等等,而不是跟在像他一样的一个懒散男人身边。所以,要么,自私的他并没有爱上夜榆,要么,爱上夜榆的他应该不那么自私,缓一缓动作,让夜榆自由。
                  旧年在无休止的豆腐中结束,新年在无休止的豆腐中到来。
                  不过柳清风失去了继续身体力行诱惑夜榆的兴趣,他有些沉闷地放下筷子,拒绝吃更多的豆腐,哪怕这豆腐的确可口,而且是夜榆亲手烹制。
                    他依旧陷在一种深深的自我鄙视中,因为他一面认为给夜榆自由才是正义的,一面却依旧,难以抑制自己对夜榆的占有欲。
                    真是奇怪呢,他想,为什么一向没啥执着的他,偏就对夜榆这么执着呢?
                    他磨磨牙齿,再一次告诉自己,过于执着也是不好的,容易得强迫症,所以,该放手时一定要能放手才好。
                    而后他又问自己,什么时候,才是该放手的时候呢?
                    柳清风轻轻攥了下空落落的拳,微微皱了眉,他厌恶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
                  夜榆愣愣,也跟着柳清风放下筷子,心神不定起来。他有点儿难受地看着一桌子被冷落的饭菜,抿了抿唇,偷偷瞥着柳清风的神色。
                  院外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笑闹和尖叫声,那是孩子们在各家大人的带领下聚在一起,辞岁。
                  岁岁迎新。
                  夜榆还是第一次可以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守着丰盛合口的饭菜和自己想要亲近信任的人一起度过。
                    但是……夜榆有些失落地感觉到,似乎,对面这人并不太喜欢。
                    或者,还是自己真的太贪心了?是吧,越来越贪心呢。起初是希望这人能够忍受自己的跟随,后来就希望这人能不讨厌自己,渐渐就希望这人能喜欢自己,在后来甚至希望,自己在这人眼里能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忽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有人在院外敲门?
                  瞬间敲醒了走神的人,抬头,看见夜榆已经站起来,准备去开门,于是也跟着起身,从墙角的衣架上扯下厚实的毛边披风,柳清风叫回夜榆,很认真地给他披上。
                    顿了顿,看得夜榆更加有几分不安起来,才开口:“外面冷,下次自己要记得。”
                  夜榆似乎点了下头,又似乎是低了头,转身,推开门,踏着满院的月光雪色,去开门。
                  敲门声同样惊动了正守着自己热炕头的王德如,老头儿探出半个身子,顿时冻白了半张脸,于是又缩了回去。
                  看着夜榆的背影,瞬间,柳清风,却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可能只是来拜年的邻里,或者是借些什么小物件……但是,柳清风分明有着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IP属地:广东16楼2013-03-08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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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敲门的是阿桃。
                      脸蛋跑得红通通的,鼻子冻得红通通的,眼睛哭得红通通的……
                      穿了厚实的外衣用围巾把自己裹得严实才出来的王德如一惊,第一反应是:“桃丫头,你的脸咋红肿成这模样了?!”
                      藏着心事的夜榆听了这话,才又回头去看阿桃的脸,第一反应是:“被打了?谁打的你?”
                    两人面上都露出两分担心,围着哭喘着说不清话只一个劲儿摇头的阿桃,乱成一团。
                    惟有柳清风,此时也披了厚棉袄,靠在房门上,神色懒洋洋,语气散漫漫:“莫非是家里有人出了事儿?”
                    阿桃拼命点头,急着想说话,却咳嗽出来。
                    柳清风垂了垂眼,藏了倦意,又开口:“有人急病?来请王大夫出诊?”
                    阿桃继续点头,睁大了一双红肿朦胧的眼看着王德如。
                    王德如叹了口气,转身要回屋拿药箱。
                    夜榆终究记挂着阿桃帮了自己不少忙,怎么也算得上是朋友,于是也着急起来,眼巴巴看着柳清风。
                    柳清风实在是没有办法喜欢这个开朗又伶俐漂亮的少女,虽然心里多少也知道这醋味儿吃得多余,可还是会忍不住泛酸。酸到有时候柳清风会忍不住想,如果他生来是个女人多好,就可以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可柳清风是男人,夜榆也是男人,柳清风不敢拿夜榆和自己的未来打赌。
                      他叹口气,只盯着院门,装作没有看到夜榆的目光,怎么也不肯开口去安慰泪光盈盈的阿桃。
                      直到王德如拎了药箱,哄着阿桃要走,柳清风才开口,说:“夜榆,你跟着一起去送一送,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夜榆一怔:“……不跟着一起去?”
                    “不了。”柳清风笑,转过身,关了门,强迫自己不留下夜榆。
                    冬日寒冷,说话前刚倒出的温热茶水,此时已经失了热气,柳清风抓起杯子,一口灌下,坐在椅子上,对着桌上同样冰凉的饭菜,忽然失了力气。
                    他发现自己近日来总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一个古怪的循环:认定自己爱上夜榆,于是决定占有夜榆不给他离开的机会,随后又觉得爱应该给对方自由和对方希望的生活,觉得自己如果能给对方自由也许就是没爱得那么深可以退出,又觉得自己真的是爱上夜榆……
                    这可不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么下去,要纠结死人的!
                    柳清风的手指摩挲着茶杯杯沿,竭力想要清空自己陷入了一团糟的思绪。
                    柳清风感觉自己左眼一跳。
                      于是愈加胡思乱想,究竟是左眼跳财?还是左眼跳灾?
                      他不是迷信,只是觉得自己一定要给自己想点别的事情别的人才好。
                    他努力的想他上一世的父母,想他的朋友,甚至想他在家里墙角见到的一只壁虎,年年夏天,他总有那么几天,可以看见一只似曾熟悉的壁虎趴在墙角或者屋顶上,似乎随时在等待自投罗网的蚊子。
                    可是同时,他也想起父母千叮万嘱,要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不要放弃幸福,不要和自己喜欢的擦肩而过。
                      然而上一世,他总觉得自己命在旦夕,事实也是这样。何况又没有碰到真的喜欢的人。
                      这一世,却遇见了夜榆……
                      若是父母得知,也是会欣慰,会赞同的吧?
                      他们早已不苛求,他是不是娶妻生子,只是希望他幸福……
                    幸福……
                    所以,如果……
                    如果他主动一些,万一,夜榆能接受他呢?
                    只是,该怎么主动呢?
                    柳清风想象自己面目含羞,低头揉着衣角对夜榆说:“夜榆,我喜欢你……”自己狠狠地抖了一下。
                    于是他又想象自己强势地抬起夜榆的下巴,女王般的道:“夜榆,我喜欢你……”然后又是狠狠一抖。
                    他不由有些颓然了。
                    I


                    IP属地:广东17楼2013-03-08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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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要自己灌了春药当床上把生米煮成熟米饭,把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了,在第二天早上含着泪对夜榆哀求:“夜榆,你不能始乱终弃,不能不要我……”
                      柳清风恶狠狠抓抓自己的头发……算了算了,他适合现在去睡觉,休息充足好恢复自己平日里还算清醒的逻辑,而非如此继续抽风。
                      却说夜榆,跟着王德如,看着小桃哭哭啼啼,有些魂不守舍。
                      他感觉自己有些慌乱,却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因为离开了这些日子他紧守着的新主人。离开旧主人的时候,他虽然茫然,却不会不舍,不会想念。可现在才刚刚离开柳清风,他却是已经恨不得要奔回去。
                        饭只吃了一半,那人不知是否会记得吃饱,那人每次都吃得那么少,让他担心,又不敢开口乱说怕那人生气,只能花费更多的功夫把饭菜做得更好。可是那人尝了,也不过是笑着夸几句,并没因此吃得更多。
                        天气冷,也不知那人记不记得乖乖加衣服,那人总是随手甩了必须的大衣,说是嫌沉,压得骨头都感觉酸疼酸疼的,让他又是心疼又是为难又是自责。好在他每次捡了重新给那人披上,那人虽然皱眉头,但也总会接受。
                      一阵鞭炮声再次响起,火光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溅得满处都是,伴着孩子们的惊叫和大人们的大笑,充满了年节的气氛。
                      夜榆眨眨眼,他还是第一次在过节时感觉到过节原来如此有人烟味儿,如此热闹。
                        只是……那人,一个人,会不会寂寞,会不会难过呢?
                      认识柳清风以前,夜榆总觉得自己是迟钝麻木的,可见了柳清风,却感觉自己一点点活过来了。
                      正琢磨着,夜榆却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袖,一低头,看见阿桃怯生生擦着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夜榆听见自己问。
                      “夜大哥,我怕……”阿桃抽噎着。
                      “没事儿的,”于是夜榆安慰:“有王大夫在……”
                      “便是妙手神医,怕也拦不住……”阿桃勉强忍住伤感,没有再大哭出来,泪光盈盈的看着夜榆,又说,“夜大哥,你知道么,我爹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有个好人家……自、自从我娘去世,我是爹爹带大……爹爹待我最好,甚、甚至为了都没有再娶亲……”
                      “嗯。”夜榆被她哭得很不自在,僵直了身体。
                      然而阿桃却抱住了夜榆,把头埋在他怀里,抽咽说:“夜大哥,你娶了阿桃好不好,阿桃喜欢你……爹爹也一定会放心的……”
                      王德如侧了目光,自去给小桃他爹爹号脉,全当什么都没看见。
                        


                      IP属地:广东18楼2013-03-08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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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样一点儿也不坏,夜榆偷偷的想,他还是难得能和柳清风如此接近,他的身子,在柳清风怀里,渐渐软了下来。
                          压抑着自己就要控制不住的抽泣,夜榆答:“主人,夜榆只想一辈子跟着您……”
                        “好,那就一辈子跟着。”柳清风笑。
                        “可、可夜榆…喜欢……喜欢主人……主人会不会……”
                        “……”柳清风愣住了。
                        “夜榆不会妨碍主人……只是求您…求……”
                        柳清风呆住了。
                        这个,是传说中的告白吗?
                        好吧,虽然他一直以为最先告白的会是自己。
                        可若是夜榆,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只是……
                        “夜榆,你想好,今天之后,我不会再给你反悔的机会。”柳清风眼底,有深沉的欲望。
                        夜榆脸色依旧显得凄惨,却是难得的坚定,柳清风依旧把他揽在怀里没有松开,这多少给了他一些信心:“是,主人,夜榆……不悔。”
                        柳清风低头,试探着轻轻吻了吻夜榆的眉心。
                        夜榆失了血色的脸颊上瞬间涌上了红晕,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主人。。。”
                        柳清风侧了头,吻上了夜榆的唇。
                        何必要担心现在的夜榆对自己究竟是爱还是依赖还是习惯?把习惯变成依赖,把依赖变成爱,虽然没有经验,但他柳清风,总是有信心的。
                        第十一章
                          一个吻。
                        唔,再一个吻。
                        复而,交杂的长吻一个。
                        厄……似乎,勾起火来了哦。。。
                        柳清风无辜的眨眨眼,蹭蹭夜榆发烫的脸颊,面上微笑,手指却不怀好意地下滑。
                        柳清风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大猫一样,眯起眼睛,蹭了蹭夜榆。
                        呼,肉体关系未免太过荒谬。
                        精神恋爱又未免太过飘忽。
                        还是这样,身心兼顾,才幸福啊性福。


                        IP属地:广东22楼2013-03-08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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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清风却忽然被夜榆怀里的东西硌到,略略清醒了些,忽然想起一个很值得疑惑的问题:“我们又不骑马,又不坐车,你随身带着鞭子干嘛?”
                          夜榆愣愣,回答:“以前……”
                          “嗯?”
                          “万一主人改了主意想买马骑了……”
                          “完全可以到时候再买鞭子也一样啊。”柳清风眯起了他的狐狸眼,压低了嗓子,拖长了声音,“不许说谎……”
                          夜榆傻呆呆地于是忐忑地说了实话:“万、万一我犯错主人要罚我,有鞭子会方便一些……以前的…一直都要求我们带着……”
                          柳清风又扎回了夜榆怀里,抱住他,死死地不肯放手。
                          这个人,不应该再承受更多的委屈。
                          他也曾愤懑这个人怎么这么木头,这么不知道自立自强,这么没有……可是……
                          这个人不需要装柔弱装可爱,就足以勾起他心底最柔软的那处,隐隐地钝痛。
                          柳清风觉得自己的那点子风轻云淡,全被夜榆这木头性子磨成了缠绵悱恻,唉,却是心甘情愿。
                          他眨眨眼,从夜榆怀里退开,努力微笑:“到了下个村落,套驾马车,然后我们进京去吧!”
                          夜榆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心绪明显不稳地柳清风,犹豫:“主人……”
                          “嗯?”
                          “那个,我们的银子,也许不够……”
                          柳清风摸摸下巴,笑:“没事儿,我一路顺便帮着看看病,能贴补不少。”
                          再加上他是穿越来的——柳清风心里暗想——就算不是文武全才做不成大事,盗窃几首诗词歌赋,卖到青楼楚馆,赚点儿花费总还是可以的,怎么会落魄到没钱的地步呢?
                          夜榆放下心,转过身,长剑扫过草丛,赶走或许存在的蛇虫,继续为喜欢挑野路走的柳清风开道。
                          他原本想说的,当然不是银子的问题。
                          哪怕柳清风啥也不会,夜榆自己去做苦力,也绝对是可以养活两个人的。
                          夜榆差一点儿,就直接开口要问柳清风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事情,但终究只是差一点儿,没有真的开口。
                          只不过在柳清风身边呆了几个月,夜榆发现自己越来越大胆了。开始敢于揣测主人的心思,如今,甚至还想去询问……
                          天啊!他为自己的改变惊怔,同时似乎忽然意识到柳清风对于他已经不是一般的纵容。
                          还有,潜移默化的,改变。
                          所以,慌乱下,夜榆开口说出的,却是如此荒谬又唐突的询问。
                          幸而,那人没有生气,那人反而还笑了,似乎眼中还忽然就多了自信,像是不再担忧了。
                          夜榆也有点儿偷偷地高兴。
                          他最近一直有一个猜测,就是柳清风和以前的那主子完全不一样。以前的那个,不喜欢他,以至于讨厌他吃饭,讨厌他说话……但现在这个……
                          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主人。
                          以前的主人养着夜榆,于是夜榆为他拼命。
                          现在的这一个……如果可能,夜榆其实是甘愿养着柳清风,并且为柳清风拼命的。
                          那人是第一个对他如此好的人,夜榆想,不一样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可以提供一时依靠的主人。
                          心不在焉地踩过一片草丛,他忽然想起那一日柳清风在他耳边轻喘着,动情的模样——带了一分急切,三分隐忍,六分宠溺……
                          夜榆的脸有些泛红。
                          不知道,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如果那人真的是喜欢听自己说话的话,
                          那么……夜榆不安地咬咬下唇,等到今晚,告诉那人他很喜欢被那人抱,不知道会不会换来另一场难得的欢愉?


                          IP属地:广东24楼2013-03-08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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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   【番外之木头的晚餐】
                            以前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是十四。
                              以前他没有自己,只有一个主人,名字……他不配开口直言。
                              现下却有一个叫做柳清风的人,一遍一遍地,换着各种法子在对他说,那些,都只是以前。
                              那人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以前,和现在……不一样。
                              此时此刻,他陪着那人站在湖边庭中,那人陪着一个年轻公子絮絮闲谈,谈的话,他却不大听得明白。
                              不过那人说过,无关紧要的事情,明不明白无所谓。只要他明白那人叫做柳清风,是自己最亲密的情人而不是主人,只要他明白他的名字现下是夜榆……就可以了。
                              哦,或许还差一件事,那就是他现下必须想清楚自己晚饭想要吃什么。
                              夜榆有些苦恼,苦恼得有些恍惚。他不得不承认,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似乎都搞不明白那人究竟在想什么,想要他做什么。比如现在,他不觉得那人是让自己单纯的想自己要吃什么,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该说怎样的答案才能让那人展颜。
                               如果他知道,柳清风是为什么恼怒的,就好了,他想着,心里隐隐的不安。
                               明明……昨晚之前,还好好的。
                               他看着那人亲自下厨,焦糊了半条鱼外,剩下的满满都是从没有过的,让人满足的味道。
                              那人把鱼单盛了碟子放在窗外,说是人不能吃,凑合喂猫……其实他忍不住也悄悄背着人,偷尝了一口,是那人第一次下厨做出的,微咸,淡腥,但喂猫实在是可惜了。
                              然后那人笑眯眯看着他把所有菜吃了精光,笑眯眯问他最爱吃哪个,他答都爱,那人居然……居然就那么拂了袖子,阴沉着脸自顾自去睡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回答都很爱。
                              他微微苦笑,若是以前,主人在自己用餐后沉了脸,多半是嫌自己吃的多,但他知道,那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嫌自己的。
                              那人总是宠着他的。
                              除了那人生气的时候,比如今早。
                              瞥得他不安,那人才淡淡说了一句:“好好想想,你自己晚饭想吃什么,想好了告诉我!”
                              此外,没有半句提示。
                              他为这种语气,为那人有些黯淡的面色,心里紧了又紧。
                              茫茫然走着神发着呆,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夜公子?夜公子?”
                              “啊?”他回神,看着方才正与柳清风闲谈的年轻公子面上轻柔的笑意,忽然又不由自主地恍惚了片刻。
                              这个年轻公子似乎姓关,是柳清风的朋友。一个很俊秀,很文雅,很……白白嫩嫩,站在柳清风身边,趁着半湖碎波一岸垂柳,是说不出的好看的朋友。
                                夜榆最笨,心也笨,一时描述不出这种好看。
                              “夜榆,关公子在问你话。”柳清风终于看不下去夜榆的呆愣,开了口。
                                夜榆别开眼,不再去看关公子一双含着笑意的眼,含糊应声:“公子要问什么?”
                               关公子说:“我是在问,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且不管是男是女,但他看不上你,或者你配不上他,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
                              夜榆微微垂低了头,无意看见关公子的一双手,正拿着一纸折扇,手指纤长而白净。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一些。他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目光,让他看不见自己的手,但是他记得自己的手是什么样子的。
                              柳清风……那人有一次缠绵过后,就着亲昵的姿势,抓起他的一只手,交缠了指头,竟是黑白分明。黑的上有伤痕交错,是他的,白的细腻无暇,是那人的。那人当时轻轻地笑,另一只手十指轻点:“我,牛奶,你,巧克力,不错不错……”
                              牛奶……他知道,牛乳,白得很纯,更重要的是好东西,有营养,多少人就是靠它活命的。至于巧克力,他不知道,但也没问。他觉得比对着颜色和性质,估计,唔……与粗树皮黑木炭一类差不多?那么,牛奶巧克力……不知是不是指用了牛奶养树,类似于鲜花配了牛粪的意思……
                            I


                            IP属地:广东26楼2013-03-08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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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靠这猜测,他就不敢问的,虽然心里其实……有那么些不该有的介怀。
                                  他不该有什么介怀有什么抱怨。
                                配不上的,自然是也要默默守着的,若那人欢喜平安,他就是欢喜别无他求的。
                                  哪怕……其实他是真的……有妄想的。
                                但妄想,也只能是妄想呵。
                                如果那人看不上自己,那就确实配不上。
                                “如果配不上,那我……”他勉强自己开口,却被柳清风突然的拥抱打断。
                                  他呆愣地抬眼,看着比他矮了一点,瘦弱了一些的柳清风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拥着他,对关公子理直气壮地说:“关公子啊,这话你问错人了。夜榆嘛,已经是我的,我不会给他机会喜欢上别人,所以,他也不会有机会在那里配得上配不上的纠结的!”
                                关公子手中的扇子一展,扇了两扇,笑:“清风,你不觉得你这样抱着一个比你高,比你壮的男人很奇怪?”
                                夜榆才刚放松一点的身体又僵了起来,然后他感觉到柳清风松了手,听见那人的声音懒懒洋洋地说:“是有些怪啊……”
                                他又垂下了眼。
                                柳清风却凑上来,语气中有些轻快地问:“要不,夜榆你抱着我吧!”
                                啊?他呆住.
                                他面前的男人却眯眼笑着,凑得越来越近,几乎贴到他的身上。
                                他看着对方的眼。柳清风的眼睛那么的黑,黑得很纯粹,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引着夜榆忍不住抬了手,虚放在那人肩上,另一只手犹豫着要不要搂着那人的腰。
                                  那人不等他犹豫,直接一仰头,揽住他,凑上来,一个轻轻的吻。
                              他一惊,红了耳朵:“柳……关公子还……”
                                  “你发了半天呆,关公子早走了!”柳清风皱皱眉,抱怨:“想什么呢?”
                                  关公子果然走了。
                                  “晚、晚餐……”他确定确实没人看见,稍稍安了心,磕磕巴巴地回答。
                                  “唔?想出晚饭要吃什么了吗?”
                                他才刚安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他错开眼,不敢看那人的目光,生怕里面有失望:“没……”
                                “这样的话,晚餐就吃红焖榆木疙瘩好了……”那人已经完全贴了上来,把他压在亭边的立柱上,带着调笑的语气,轻声地在他耳边说。
                                热气喷在夜榆的耳廓上,他闭了闭眼睛,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
                                  “为什么不是吃柳木疙瘩……”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很弱……但是,终究是说了出来。
                                心下一松。
                                十指交扣处,却是微微一紧。
                                【番外之木头的晚餐·完】。


                              IP属地:广东27楼2013-03-08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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