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失败（修）
世界上能让学心理学很头疼的,又很无奈的职业，首先排上号的一定是催眠师这个神奇得不能再神奇的职业。
通过对人或者对动物利用刺激五感的形式使被催眠者进入半睡眠，再设下命令，利用这个做出一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蒙谁呢？！
“这是唯一的可能性！难道你能想到其他可能性吗？”
严舒猛拍钟凝的办公桌，气势汹汹，似乎要跟眼前冷淡的男医生比气势比出个一决高下。
“这不可能。”冷淡男医生眼睛看着手上的学术报告，头也不抬的回答。
“有什么不可能？难道钟医生你认为其他可能性吗？有的话，说出来！”
这个被她称呼为钟医生的冷淡男医生终于抬起头，投给她一个冰冷的视线，用毫无语调语气向严舒抛出一个问题。
“定义不说了，严护士，你能说出媒介是什么吗？”
“媒介？”
“催眠的前提是催眠人通过某种形式来刺激被催眠者的五感从而使被催眠者进入睡眠状况，放下媒介的问题，这位催眠人他是如何令全部人进入催眠状态？”
“这个……”
“一名催眠师要实施催眠，首先要做的就是要与被催眠者有一定的接触，其次催眠师必须要与被催眠者有绝对的信任关系，最后还要定期做，避免他们有醒过来的征兆。”
语速快的极致，丝毫不给严舒任何辩答的机会。
“严护士，可以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媒介是什么？”
钟凝又继续若无其事的看起手上的学术报告，把严舒撂在一旁思考问题。
没过多久，严舒发话了，气势不亚于刚才得出催眠结论。
“是不是这里的规矩？你看这里的规矩又多又繁琐，说不定会给患者造成有一定的麻木状态。”
钟凝又抬头，这回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用无语的视线，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诉她：你这几年的知识全部忘在床上了？
“额……”
严舒摸了摸鼻子，终于没有再说下去了。
“那钟医生，你有什么……”
“没有。”
没有？！严舒愣住了，惊讶的看着钟凝的脸，不敢相信钟凝刚才脱口而出的两个字。
过了很久，钟凝终于第三次抬起头，神色不再是冷淡，而是大写的烦躁，同时责备的看她一眼。
“是的，没有。”
他把手上拿着的学术论文放在桌上，从抽屉里面随便拿出一本书，右手的食指叩击桌面，正色道。
“我既无法赞同你所说的催眠说法，也没法告诉你这件事的缘由是什么？”
“直觉是个好东西，但是没有佐证，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白抹成黑。”
严舒听完，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临走前，钟凝看见她的眼角边有些红肿。
刚才说过了？
钟凝在心里问自己，琢磨半天。
怎么想都想不到问题所在。
轻叹，默默的把这个问题抛向脑后，起身，拿起严舒给他的档案，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等到自己处理完严舒照看的病人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不用值班的护士，大多会选择回家或回宿舍楼休息。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干活，没有加班费，到关键时间，你可以申请抵消正常工作的时间。
仔细想想挺划算不是？
钟凝本想要跟严舒讲讲关于今天下午聊天的事情，转念想起来严舒是本地人，不需要住在宿舍楼。
看来严舒是个运气相当不太好的人。
因为他这个人缺点多多，就是当日事提当日事，除去特殊情况，否则过天了绝口不提这点性格好一点。
没听到他的抱歉，严舒不会太过在意吧？
跟平常一样，独自走去食堂那边买了一袋面包和两三瓶牛奶，然后走到宿舍楼的电梯门口等电梯。不到一会，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按下自己的楼层。
他所住的楼层没有什么人，除了院长。他回来的时间永远跟院长搭不上，住在这里很多天，他大多能确定院长一些情况，例如不到十二点，院长是不会回到自己的宿舍，
又例如院长的房间一到半夜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至于是什么声音，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是什么。
钟凝从口袋抓出钥匙，钥匙插在锁孔，扭动，推开。
“？”
他看见门口多出一双崭新的运动鞋，女性群体比较喜欢的薄荷绿，钟凝蹲下来，观察这双鞋子其中的一只，从款式和鞋上面印着的LOGO，还有鞋底的污渍。
“……严护士？”

他观察完毕，站起来朝里面喊一声。
无人回应。
他脱下鞋子，想穿上自己室内棉布脱鞋，结果发现自己的脱鞋不见了。
严护士一般在家里都这样吗？
钟凝把视线放到他放鞋位置旁边的女式脱鞋。
现在多想也是无益，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双备用的，穿上，尽量装作很平常的样子照自己回到宿舍那样，先是来到客厅倒一杯热水，再去浴室洗澡。
“……”
走到浴室面前，抓住门把，摁下，左手一推，却发现，推不了？！钟凝皱眉，收起要强行开门的动作，改为敲门。
“严护士，你在吗？”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钟凝莫名的感觉到事情不妙。
走进自己的卧室，从柜子里面拉出行李箱，打开，很熟练的，拿出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
再次来到浴室门口，以防万一，他又再次试一下能不能开门，见还是不能，朝后退一步，做出开枪的姿势，摁下枪托。
砰！
经过消音器处理过的声音，伴随着浴室门上的锁从外到内被震碎的细微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里面什么都没有？
糟糕！
钟凝转过头，隐隐约约他看见一位女人好像站在他身后，手上不知是举着什么，从他能感觉到的，应该是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他的脑袋。转过身，果真是如他猜想，小心的把视线放在那把枪身上，再放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是严舒。
如假包换？
“别动，举起手来！”她冷声命令。
钟凝听她的话，慢慢地举起手来，如果配上担惊受怕的神色，或许会更好。
“不要有任何举动，否则枪弹无眼！”
这种讲话听上去拗口且没有一点威慑力，钟凝给她的回应也只是眼珠子转个一两圈表示肯定，双手举起露出手掌放在两颊旁。
“把手枪放下。”
钟凝没有动作
“快点做！要不然——！”
话音未落，钟凝空出一只手，猛地握住手枪的枪身，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用另一只手枪斩向她的手臂弯处。可能是他没有控制好手劲，严舒痛得发出了尖叫。
“！”
钟凝抬起手捂住严舒的脸，防止她叫出声。同时手指用力按压她的脸。
真实的！
钟凝夺过手枪并把枪口指向严舒，后者没有再继续挣扎，眼神注视枪口。
那种挣脱不出绝望的眼神。
“54式，7.62mm手枪，很老的手枪，你从哪里弄来？”
严舒没有说话，或者说，她好像有话要说却说不出来。
“严舒虽然有因为军队的要求在待在军队一年，但不会配枪，尤其是这么老的枪。”
“你到底是谁？！”
严舒没有回答，低下头颅，任由两颊旁的发丝遮住她的脸颊，接着，尖锐，发出的生意沙哑，无法听出是男是女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发出来。
“那么你呢，钟医生，你本身的职业是心理医生，，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严护士有过行军的经历呢？”
“更主要的，这种标准的持枪手势你从哪里学来？”
说这句话用的是质问的口吻，钟凝观察严舒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那双透露出挣脱不开绝望的同时，还有疑惑，还有怀疑。
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在国外有过这样的训练，至于是为什么做，属于机密不能说。”
钟凝依旧没有放下手枪，正色道。
“快点解开严护士的催眠，她快受不住了！”
钟凝的额头滴下一颗豆大的汗水。
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漫长到钟凝都开始拿不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是严舒没有命，还是他。
就好像扑进这个毫无生气的深海，他的心在慢慢的死去。
慢慢死去
“……钟医生，我要是你，我会选择自己，而不是鱼和手掌都拿到手上…”
来自于水的波纹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中。
怎么回事？
“……你的视线是应该放在谁身上呢？应该是我吧，是吧，是吧？！”
那个沙哑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似乎在说些什么？
“……钟医生，这不是催眠，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是否很高兴。”
水，在试图渗透他体内。
“请永远看着我爱着我吧，我太孤独了。”
钟凝手上的手枪掉落在地上，连同他，倒在地上。
严舒，不，准确的说，是凶手。
TA蹲下来，把双手的手掌贴在钟凝的脖子上。
“永恒啊，一点都不害怕的。”
“求求你，陪我走下去吧。”
只听见咔擦一声。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第十九章：失联（修）
日期：2018.10.18号
今晚的顾家大宅跟以往一样，一家人得在主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任何人都不得拒绝。
当然，名义上是这样说没错，实际上除了顾家未来的继承人顾繁羽，那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地主傻儿子可以逃过这样的劫难。
一逃就逃了二十多年。
作为顾繁羽的母亲，同时是顾家的主母叶韶华，她正坐在单人沙发上，挺直腰板，眼睛直视正对着她得的电视机。在她椅子旁边还有配套的双人沙发和三人沙发，坐在最为靠近她位置分别是顾进和顾衍问。
顾进也如往常一般摆着一张面瘫脸，顾衍问则是摆着一张苦瓜脸。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家庭成员很有可能会对他的老婆有一定的抵触。在他们看来，就算是主母，问问题也要看人脸色，而不是以自己为中心。
这个问题她也不是不知道，但可惜的是，她当面说过她是不会改正的，对她而言，对家族中的任何一名成员实施关怀是她必须要做的的事情。
尽管这个关怀被顾繁羽直接说成监狱教育式关怀。
“钟凝最近怎么样了？”她第一个选择把魔爪伸到离她最近的顾进
“嗯，他很好。”顾进很简洁的回答，没有说出实话。
在叶韶华看来顾进是一个听话且直话直说的孩子，所以说她对他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相信的。
“今年老大不小了，又不喜欢女孩子，”叶韶华又一次苦口婆心的跟顾进说。
“钟凝人不错，成绩很好，更主要的是他很少跟女生有太多接触，好好争取这个机会先别人一步拿下他…不要让我失望。”
“是。”
如果要顾进形容他这位伯母，他肯定会说像《乱世佳人》的女主角。
顾进很听话的回应一声，手抓遥控器，连续按下两个数字，电视转台到平日看的科普节目。
叶韶华很高兴的点了点头，然把视线放在其他成员上。
脸色突然剧变，眼神变得极其犀利，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大家无不挺直腰板，全部默默地把手机收起来。
看到这一幕，叶韶华的眼神变回了最先开始看到的柔情似水。
之后的时间，就是整个客厅只听到电视机里发出来的声音，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电视上播放的无聊节目，偶尔会有一些人暗中打哈欠。
其中包括顾家的一家之主顾父顾衍问。
从顾进的视角看去他正朝他的伯母暗中摆各种各样的鬼脸，被顾进发现，也朝他把摆一张鬼脸。
顾进有些恍惚。
不得不说，这点极像顾繁羽。
那种不喜欢枯燥的性格应该是随他这位善解人意的伯父吧。不像他，一副太过内向，阴沉的样子。能聊的东西又太过深奥，又爱宅在家里不出去。
钟凝或许会比较，喜欢，这样性格的人吧。
想到这里，他又失落起来，在内心把自己从上到下的骂了个遍都不解气。
他又不是看不出钟凝不愿意这样，他又不是不知道钟凝不是很少跟女人有接触，毕竟他为了省房租特意选在离红灯区最近的地方居住。
很多时候，他真的很想告诉他这位专制的伯母，他和钟凝的事情，不会有戏的。
“对了，顾繁羽呢？”
叶韶华转头问旁边的顾衍问，后者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接着有转头看向顾进，顾进也摇摇头。
“打电话叫他回来。”
叶韶华头没有转，但在场的人知道她是在跟顾进说话。
“是。”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联系人，找到顾繁羽备注，正要按下。
“老爸！”
门从外边被人打开，顾繁羽走了进来，风风火火地闯进他们的视线。
他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顾进暗中观察顾繁羽身上的一切举动，不禁皱眉。
以顾繁羽的性格，就算出现，他不会先跟自己人打招呼，而是先吐槽自己老妈看的电视节目。
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顾进不禁心慌起来。
“怎么了？这么急。”
终于可以解放了，顾衍问内心高声歌唱，所谓心由相生，不难想象他现在的表情是多么的欠揍。
“又是什么学术问题让我急躁又不爱讨论问题的儿子急切想要知道问题答案？”
相比顾衍问的高兴，顾繁羽显然严肃了很多，紧抿的嘴唇半天没有开口，迟疑了几分钟，才缓缓开口。
“我们先去房间里面聊聊。”
顾繁羽说这句话的同时瞄了顾进一眼，又接着把视线放在自己的老爸身上。
现在他老爸也在用顾进看他的眼神看着他。
多年对人们行为的观察，让顾繁羽能看出他们的状态——迟疑，和怀疑。
然而顾繁羽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情况，他撇下嘴，粗声粗气的，语速飞快命令道。
“老爸，现在去书房。最近几天我都不会回家，也就这个晚上有空。”
顾进有些恍惚，他目送他们离去。
今晚的顾繁羽实在很不正常。
起先是在不应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又是硬让伯父跟他去房间聊天。
根据以前的情况，两个人闲聊的可能性很低，最大的可能是探讨学术讨论。
可是，探讨学术讨论的前提是顾繁羽遇上了很大的麻烦。
关键是那是谁的麻烦？
是，钟凝的吗？

顾进的眼睛注视着电视机，倒映着电视机上的主持人摆弄他的嘴型。
“顾进，转换一下电视。”
“……”
“顾进？”
叶韶华转过头看向顾进，后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视，眼睛倒映着电视机正播放的内容。
“顾进，转换电视。”叶韶华不耐的口吻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
顾进终于回过神来，他接近听话般的回应了一声，抬起手，将遥控器对准电视，连续按下熟悉的数字，动作相当熟练。
当他把这件小事做完，眼睛瞄向顾衍问的位置，竟发现后者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上了。
他傻眼了。
自己走神的时间也就不到几秒，伯父是怎么这么快离开他的位置的？
还有，伯母是不是已经叫过他了，不然她不可能会用不耐的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顾进心不在焉的陪着他的伯母看完将近两个小时的电视，这种异样的安静最终在他这位伯母的宣布解散下被打破，在场的人统一站起来，一个个跟伯母告别，再一个个离开。
顾进跟着他们的步伐，站起来，跟伯母告别，转身。
“顾进，你留下来。”
顾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过身，做出认真倾听的状态。
在场的人虽然没有作多停留，但内心是挺心疼这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大的哥哥。
毕竟本应该是主母的孩子所要承受的事情却全都被这个比他大的还只是堂弟给一人承包，而作为这个宅子的继承人，反而过得是逍遥快活。
等客厅只剩下顾进和叶韶华两个人，叶韶华才开口问顾进。
“刚才怎么回事？”
顾进没有回话，低着头，视线放在自己的鞋上。
“是繁羽要求跟自己的父亲单独聊天的事情让你不舒服？”
说到这里，叶韶华的脸色有些黑，她皱起眉头，冰冷又带有警惕的视线把顾进全身上下扫视个遍。
“你要弄明白你自己的处境，顾进。”
顾进还是最先开始的样子，低着头，视线时不时投向叶韶华的鞋子，摆出像是很认真在听眼前这个不怒自威的女人的教诲。
“这件事情，我不想在看见第二次，你知道吗？”
顾进没有回话。这次他连视线都不想投在她身上，低着头，刘海挡住了他的眉眼，让叶韶华难以看出他此时的感情。
她盯着这个内向的孩子，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什么，最终选择放过他。
“没什么事情就去休息吧。”
当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甚至不等顾进反应过来，先一步离开客厅。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顾进瞄到了，他那位伯母警惕的视线直到她彻底看不见他了，那个视线才彻底消失。
糟糕的感觉，顾进心想。
顾繁羽和顾衍问刚一进到书房，顾繁羽开门见山，不管他的老爸是否能反应过来。

“我想向你讨要有没有案例有描述一些病患对活动状态上瘾的，类似的案例也可以。”
这个问题顾衍问没能回答出来，或者说，是没法回答。
顾衍问算得上是一名知名度颇高的心理学家，有长达十多年的工作经验，教过许多聪明学生，其中包括顾进和钟凝。
“什么是活动状态？”顾衍问挠挠头，问。
“我没时间跟你讲清原理，你自己想。”顾繁羽急得大叫起来。
“那你跟我说说，活动状态是什么？”
“活动状态不就是属于人在情绪的指引下做出或者在身上的某个部位发生的刺激吗？”
顾繁羽这边说得理直气壮的，另一边顾衍问二话不说抬手给他的后脑勺来个一掌。
“哎哟，老爸你打我干嘛？”
“我不能打你吗？活动状态这个学术名词哪本书上写着的？听谁说的？”顾衍问听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儿子就算不是跟他学一样的专业，好歹也是个学医的，怎么连学术名词真假都分不清。
“额……钟凝的学术论文，而且那篇论文还是你认可的。”
那是几年前顾繁羽无聊去一趟钟凝的办公室玩，无意中看见的。
那篇论文的首页有他这位老爸用红笔签的签名。一般他老爸认可的论文都会在论文的首页用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篇文了，那只是钟凝自己设定的学术名词。”
“自己创？那你还给他过？”
顾衍问又一次挠挠头，脸上看上去不好意思，讷讷道：“他确实写得不错，无视这个也是可以的。”
顾繁羽一脸黑线，他怎么就忘了他这个老爸是特别宠钟凝那个挨千刀的，刚一想完，摇摇头，试图把这个想法丢出去。
“好吧，这件事到此为止。”顾繁羽终止这个话题，烦躁的神色转向书柜上，直截了当的换了个话题。
“老爸，我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案例，就是人对某一种情绪产生上瘾的行为。”
“对情绪？”顾衍问渐渐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表面的和气也渐渐消失中。
“是的，就是那种对某种情绪——”
说到这里，外边传来一阵声音，顾繁羽停下话，走到书房大门，打开。
外面没有一个人，有的，只是一只猫。
那是他家养的家猫。
“嘟嘟。”顾繁羽蹲下来先是伸手查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见没有才抱它走进房间。
“……”
最偏僻的房间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望向嘟嘟原先蹲坐在的位置。
顾繁羽把嘟嘟抱起来走进书房，放在比较显眼位置，伸手逆着抚摸它的背部。
顾衍问这会已经神情凝重，他粗鲁德打断顾繁羽的动作，“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大案子吗？钟凝也参与进去了？”
“…是的。”
“这个问题是谁叫你问的？”顾衍问急切问道。
“钟凝。”顾繁羽迟疑了很久才回答。
“那，那顾进人呢？”
顾繁羽撇开视线，不再说下去。
他怕他再说，别说他受不了，他老爸也会跟着受不了。

第二十章：离开（修）
根据大量相似的案例说明，人们对一些抽象或者具象的事物都有可能产生一定程度上的依赖。就像男人对抽烟的依赖，或者婴儿时期的我们对母乳的依赖。或者是抽象，例如回忆，无法触摸的五感等。
既然人会对一些事物，或者是抽象的，最主要的前提是它确实出现过是人们的生活中，却又无法具象化出现在你的面前的事物产生依赖。
那么问题来了，情绪中的某一种表达状态会不会也会被人所依赖甚至习惯？
答案是肯定的。
至于是为什么，现在无法利用绝对性的案例……
顾进把日常生活用品和一些换洗的衣服放进包里，他抬头看看时间。
时针指着十，分针指向五。
这个时间是顾家大宅的入寝时间。
得赶快了。
他以最快的时间把自己的房间布置成有人在睡觉的假象，背上包踩着脱鞋打开房门。
房门外边走廊上的大灯已经被人关上，只有几盏小灯在黑暗中发光，为人们指明方向。
顾进小心翼翼合上门，轻声轻脚地下了楼，走到客厅，摸着黑，先走到玄关那里从鞋柜拿出自己的鞋子，穿上后再顺着外边微弱的灯光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懂点英国历史上的城堡构造就会顾家的大宅的前身来自于一名英国没落贵族的古老宅子改造而成，按照英国几百年前的城堡的分布，一般都会有几道能快一步到外边的暗门。
不仅是为了让住在其他地方的仆人能第一时间赶到主宅，同时也是在发生突发状况时能迅速离开。
顾家接手后留下了这些暗门。
顾进对这些暗门后面的路线都有一定的了解，对于要走哪道暗门，他是有一定的把握。
拿现在说他走的暗门，是通往内院的入口最快的门。在内院的深入有一个通往外界的小门。
当然，再怎么通往外边，也不如走正门来个顺畅，顾进往那个门走也不过是因为他的机车停在那里。
他打开门，毫无障碍阻拦的来到内院，内院一片花花草草，中间还有刻有精致花纹的椅子和它的配桌。
如果有闲心，这个时间去内院抬头看星星，应该算得上是一种有趣的事情。
如果钟凝在的话，那确实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顾进走进内院，本能般的抬起头，星星连缀，在银蓝色的天空画上漂亮的弧度，增添许多美感。
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从不知名的方向朝顾进走来。
“少爷，你是来这里看星星吗？”
稚嫩的声音引起了顾进的注意力，他低下头，随着音源望去，一个小孩子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奶猫，那只小奶猫，从面相上看，应该是嘟嘟生的小孩吧。
而这个小孩子，他想了想，应该是管家的小孙子吧。
“不是。”他诚实回答，转之嘴上叮嘱道，“如果大少爷问了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过。”
“嗯嗯。”小孩子点了点头，然后半歪头问顾进。
“少爷是要出去吗？”
在顾家生活的没有一个不知道深院深处的后门。
“是的。”
“少爷不让大少爷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出去找钟先生？”
小孩子一般都是童年无忌，直觉方面也是准得令人无话可说。
可惜的是往往这种方面随着年龄的增长出现相对的退化。
顾进朝他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钟先生好久没有来这里了，少爷能不能让他下次来，我很想跟他玩。”
顾进没有回应，安静倾听男孩说的话。
“他很温柔，上次来的时候还带我去钓鱼。虽然妈妈说不能给钟先生添麻烦，可是，真的很想他……”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好久好久的事情了，他跟大少爷来的，还问我你去哪了，我说我不知道。”
小孩子能说那么多字眼，至少说明他认为我不会对他造成多余的威胁，甚至可能男孩会把他放在了跟钟凝一样的地位上。
至于这里面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益存在，可以排除撒谎的嫌疑。
顾进这么想着，跨大脚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与他对视。
“我会告诉他的，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吉恩。”
“好的，谢谢吉恩，我会带他回来见你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嘴角上扬，一张漂亮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出现在吉恩面前，吉恩呆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放下自己手上的猫，猫离开他的身怀，听话般的站在他旁边。
“爸爸说过，要笑，就要咧嘴大笑。”
他给顾进来了示范，露出一排不整齐、微微发黄的牙齿，嘴里发出清脆的笑声。
“只有这样，阳光才会来哦。”
说完弯腰抱起那只小奶猫，转身跑了，徒留顾进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去。等他跑没影了，顾进才站起来，往内院的暗门走去，边走他还边思考吉恩对他说的话。
为什么只有这样才会有阳光？
明明我的阳光早已出现在我的身边了。
只是，没有把握住。
无法拿出案例来证明的论题，又怎么能证明这个假设是否真的存在？
没有必要对案例这么执着，从理论上来说，它确实存在。案例拿不出应该是人们的认知心理上认为看心理医生就跟告诉你自己你就是个神经病，没有人会喜欢被人这么叫的。

我赞同钟先生的想法，顾先生太过在意所谓的假设，既然确定是有可能，为什么还要试着去否定它呢？
深院后门到市里的火车站仅仅不到十分钟的间距，不过顾进等不了那么多。
火车站大多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实在不行大可到网上买票，对顾进而言，以现在的状况上网买票，所迎接的后果应该是后面的几个小时身后还是身前会出现一个顾繁羽，然后以软禁的形式将他关在家里，不得出去。
他太懂这个比他大一点的哥哥的想法了。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请给我一张牛津郡的票。”
“好的，请稍等。”
过一会，售票员便把票递给顾进。后者说了句道谢之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我并未想着要否认它，只是一个论题再怎么难以证明也需要一些必要性的案例。
没必要跟那些老头子那般斤斤计较，我们只是提供一个假说。
钟凝，我说了很多遍了，不要把教授叫成老头子，你不知道它已经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你是说通报批评的事情吗？
钟凝！
你们两个人不要再吵了，要不我们又要延迟好几天了……
在赶去母校的路上过程中，顾进借了路人的手机买下了去飞机的机票，并约定好一个小时过后他们在机场门口汇合。
等他感到母校门口时，刚好是母校要关门的时间，他急忙到保安室说明情况，为此拿出自己的学生证，好说歹说才被放进去。
母校的图书室和档案室，符合一般的7—11商店的规则——二十四个小时‘营业’，他拿出自己得学生证到公共自行车处领取一辆，骑着它开到学校到图书馆门口。
他走进去，里面的位置差不多坐满了人，除了有一台电脑没人占，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坐上配置的公共椅子。
他飞快的敲下自己的账号和密码，确定登陆后到搜索栏敲下一串英文。
几秒钟的时间，电脑确定了三份名字不同但论题相同的论文。
顾进掏出自己的U盘，插进USB槽口，将早已下载好的文件放在自己的U盘里面，在下好前，他特意留意一眼三篇论文最后的签名。
钟凝，顾进，林雲茹
林雲茹？
顾进一怔，回想起之前利用嘟嘟窃听到的伯父和顾繁羽的对话里面曾出现过类似的名字。
“老爸，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位叫董清茹的女人？没有你帮我查一下。”
顾繁羽提到的，是一名名字叫董清茹的女人吧。
董清茹，林雲如。
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先生今天没有和钟先生一起来？
我不知道他，按照平常，他来得比我早。
顾先生果然在关于钟凝先生的事上猜得最准！不开顾先生玩笑了，我刚才去交论文的时候碰到他了，他已经交上去，通过了。
是吗？
我的也是，顾先生的还没有交上去吗？
今天会交。
那你快点完成，中午十二点去咖啡厅，钟先生和我在那里等你哦，想跟你说一件事。
时间很准时的到汇合时间，顾进站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他打了一通电话给那位路人，等半个小时，那位路人才姗姗来迟。
他没有顾进第一次见到他的精神样，此时的他衣衫不整，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他们一同进机场，顾进尽量往摄像头的死角走，费了好些时间才到售票口领取机票。尽管如此，这位路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依旧摆着一张臭脸不说话罢了。
作为感谢，不等路人说什么又多给路人一些钱，够他回自己家的路费还有一些小费。
尽管他给出的价格并不符合路人心里想要的数字，甚至对顾进给出的数字抗议，顾进摇摇头，用行为告诉这位路人他已经无法要到再多的钱。
两人分道扬镳前，顾进好心的，告诉这位路人一件事。
“我给你的钱至少够你能打车回家。外加可以跟你的女朋友炫耀你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一份不菲的小费。不过你说了她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只会认为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
“另外，她看上的是你的钱财和你的脸，至于你是不是名校出来，对她而言这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你们的感情就像是人上大厕用的纸，擦完了，就丢到垃圾桶。”
路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寄宿家庭，接着他把拿小费的事情跟他的女朋友，如顾进所料，那个女朋友真的认为顾进不跟他一般见识，还明说暗说他没有钱，他忍无可忍与她对骂。
最后因女朋友的说出了类似她只是他为了所谓的钱财和一张脸收场。
那个人说得一点也没错，不禁内心感谢顾进。
不过这会的顾进已经坐上飞机，飞往的方向是离嘉庆市较近城市的飞机场。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透过玻璃看完外边被涂上深色油彩的云，还有一点接受到月光照耀的云。
“林雲茹…钟凝…”
他思考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再是回想起他们三个人在一块讨论话题的时光，又时不时夹杂想自己应该解决的问题。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钟凝为什么要去那家医院？
因为谁？
林雲茹吗？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排山倒海般的闯进顾进的大脑中，他无法处理，同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解答，渐渐的，他的大脑感到疲倦，眼睛开始不听指挥地想要紧闭起来。
没有办法，他只好把自己的椅子调整床的形态，披上毯子，戴上眼罩，最后倒头一躺。
很快他进入梦乡，睡得极其沉，一点都不受前赴危险地区所带来的不安。
什么原因？
因为钟凝吗？
大概吧。

第二十一章:新病人（修）
醒过来的严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异常干净不说，家具也少得可怜。
黑白颜色家具摆设、家具整体的风格，无不告诉严舒这间房间主人拥有绝对性的理智……
咳咳，有些夸大了。她摸摸自己的鼻子，她坐起来并下床，环绕四周，再走到衣柜前，打开。
咦？男人的衣服？
男人的衣服？！
严舒懵了，她昨天在一个男人家过夜？
不！
不！
不！！！这不是真的，她一个鲜少跟男人接触，甚至连电话联系基本不联系……
等等，她好像记起来了，她昨天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来找她上司钟凝，因为去他办公室没有找到他就去他宿舍找他，人还是没在。
不过有一点很在意的是，她想去敲门，眼尖先一步发现门没锁，还露出一条缝。
至于后面的事情，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无论怎么说，她现在待着的地方应该是她上司的房间，这点应该是没错的。
她摸摸口袋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是多少，摸了一遍没发现又在床上找了个遍才发现自己的手机。
这手机是在枕头底下发现的。
“作为一名医生难道不知道晚上睡觉手机是不能放在离人太近的地方，辐射很大的耶。”
按下开机键，手机显示屏上面显示的时间倒映在严舒的眼睛。本是平淡的神色瞬间被震惊和慌张所替代。
“12点？！”
我有睡那么死吗？她眨巴眨巴眼睛，不可置信。怕是自己手机出了问题，重复按了几次开机键。
一样的结果，严舒感到自己的心被她自己丢到了深不见底谷底。
不要急不着急，安抚自己的内心。
如果真如她所想躺在她上司的房间，那应该会留张小纸条，叮嘱她几句，最后一句会说帮她请假这种贴心的话。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张小纸条，心灰意冷，打开手机。解锁，准备发信息道歉。点下手机上信息的图标，进入，一条未读信息出现在严舒的视野。
发件人，钟凝。
严舒看一下发过来的时间，早上六七点，这时间要不在睡觉要不在食堂吃饭，不想他在那段时间应该在哪里，发短信是怎么回事？不肯费力气写字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把钟凝的做法鄙视了一遍，外在的动作在内心想这个的同时点开消息，很钟凝的说话风格，不废话，简单明了，大致上是说他会帮她请假，然后就是不舒服可以多待在他的房间里面。
不得不说，这条信息写得倒是蛮用心的，普通女生看了心绝对会暖得通红的。
但是，钟凝，她的上司，是会写这种消息的人吗？
另外，她为什么会质疑这个问题呢？
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它抛向脑后，走进浴室随便漱口，再借了钟凝的洗面奶洗脸之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她跑到医院的时候，路过自己认识的护士正讨论她不知道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她跑得有些急，听得不是很清楚。
直到她小跑到电梯门口，等电梯门打开，送她上去，最后再一路小跑到钟凝的办公室报到，她才知道那些护士在聊什么事。
“……跟别人，一起住？”
坐在三人沙发上的男人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望向严舒，后者一怔，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男人长得很注目，单单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混血儿。
再认真看，好像跟上次来找钟医生的那个人比较像。
兄弟？她寻思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是的，不介意吧？”
钟凝没有跟随这位男人的视线看向严舒，从严舒的视角看过去钟凝的视线是直直对着这位男人的脸，看上去有些呆愣的感觉。
“不介意。”
那位男人把视线转向了钟凝身上，继续刚才聊天，两人都似乎选择性无视了严舒的存在。这让严舒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好尴尬，严舒干巴巴的笑着，心想。
好在聊天的时间不长，不到几分钟，谈话结束，那位男人站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严舒见状，默默的为他移了个位置。
“……”
对于严舒的举动，这位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她被他这么一看打了一阵寒颤。

郁抑症的人都是这样吗？身上散发出来的负能量气息有这么重吗？
她从没有跟过患有抑郁症的人有接触，按照医学生固有的思想，毫无依据的想是不会想出什么来的。
可是内心却欢快的打着鼓，暗示让她应该多多关注这个问题。
她不得不服从自己的内心，暗自决定去图书室找关于这种知识的书看看。
视线投向钟凝，深吸一口气，认真的。
“那个，钟医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先不说这事。说明一下情况。”
钟凝打断她将要说的话，站起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档案夹，递给严舒，后者见状，赶忙大步走过去接过。
“刚才离开的病人叫顾进，今天来的新病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因为他病情的特殊性，决定让他跟魏英白一起住。”
“跟魏英白住？”严舒一怔，心生疑惑。“魏英白患有比较严重的躁郁症吧，把两个人放在一起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钟凝疑惑的看向严舒，“前几天我们交换过情报，你上面不是写魏英白的躁郁症有转好的迹象吗？”
“是这样没错……”
她们前几天有交换观察笔记吗？她思考这个问题，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向钟凝表明自己记得那件事情。”那废话不多说，出去坐骑。”
严舒听完钟凝说得最后一句话到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见房间里的东西已经被搬得一个不剩，她才缓过来自己已经和钟凝一个办公室。
严舒头疼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不得不思考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走出去，前往去魏英白病房的路上，边走边想。
她想不出，无论怎么想她都想不起那片空白。
她是怎么进钟凝的宿舍的？
谁让她想不起来了的？
无从得知。
医院那边早已叫人搬来了一张床，那位名字叫顾进的病人却没有进入病房，而是站在走廊上，无神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脸。
他望向的方向走廊外边的景色。准确的说，比较远的，摩天轮。
“顾先生，你想到吃些什么，或者是，喝些什么，想要我可以去买。”
“……”
“感到无聊可以跟这位，”她用大拇指朝后指向里面看书的魏英白，“虽然他不爱说话，但是你想问什么问题他还是会回答的。”
“……是吗？”
顾进的视线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把视线投到严舒身上，用他那个无神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睛。
“那护士小姐，你坐过那个游乐场的摩天轮吗？”
他声音低沉，说出来的话严舒听的不是很清楚，只是从他的视线投向窗外。
大概是指比较显眼的摩天轮吧。
“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虽然她是本地人，知道想看医院的整体上摩天轮最顶处，但她没有去过。
“……是吗？”
面无表情的脸转眼被低落所取代，治疗抑郁症的人最忌讳的是让患者处在负面情绪中。
因为他们很有可能爬不出来，久而久之，就会出现自杀的情况。
“顾先生问这个，是之前去过游乐场吗？”
严舒随口这么一问，本想着要转移他的注意力，顾进没有回话，仅仅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直视严舒的眼睛。
严舒被他看得发毛，想跟他说不要盯着她，但想起抑郁症的人大多处在思维迟缓的位置，有的，甚至会出现幻觉。
她把视线投向里面魏英白。
魏英白正聚精会神的看书，好像没有发现是严舒的视线一般。
“嗯……”
她难得有些头疼这件事情，视线放回顾进身上，后者如刚才一样把视线放在她身上。意外的是，眼神变了。
变得有些不一样。
“既然护士小姐回答不出问题为什么不转头问问你身后的病患？”
顾进把话题传向严舒身后的魏英白。
“……对不起，容我冒犯一句，请问你来这里是什么职业？医生吗？”
问这个问题出于自己的直觉，女人通常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严舒也不会例外。
“……你没有看我的档案？”
“没有。”
感觉内心像是抓到了什么，像是一些她不该知道又必须知道的东西。
“如果你是一名医生，自然会知道有更好的精神医院可以去，为什么会来这家普通的私生医院。”
“是不是，也是因为什么事情？”
严舒的眼睛倒映那张无精打采精致的脸，语气颇像是质问。
“……护士小姐，你是不是想问我到底得没得郁抑症这件事情？”
顾进的言语似乎像是在证实某种不该出现的事情。
日常，开始出现了裂缝。
“这个问题难道不该问吗？”
顾进没有说话，这一次他没有把视线放在她身上。而是房间里面的魏英白。
本应该在认真看书的男孩，这会竟抬起头来，望向门口。
透过玻璃。那个人也在看着他，用一双警惕的眼神。
“这里发生什事情，不关我的事，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让思维慢慢迟缓。”
“护士小姐在来的时候可能没有看我的档案，现在请你翻来看看。”
严舒一边观察顾进的神情一边打开档案，低头一看，果真如她想到的一样，他确实是一名医生。？
学校，好像是跟钟凝上的是一样的学校？
两人，认识？
“你看，这个档案上面写的，没有什么问题不是？”
严舒没有理会他，此刻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档案上。
顾进没有再打扰他，他绕过严舒的肩膀，透过玻璃。看向房间里面的魏英白。
那个孩子的眼神。
不像是他看见的那一个。

第二十二章：电话（修）
从知道顾进的病症那一刻起，严舒对顾进的怀疑可以说是有增无减。
例如他是不是真的患有了抑郁症。
他的抑郁症的病情是不是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没有必要到跟魏英白两个人共住一个房间。
她借助关系打电话给顾进档案上写的医院进行询问，医院那边确实说了，顾进确实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加上顾进还是他们医院的主要工作人员。
“对于格雷格我们一直深感愧疚，想治好他却无能为力，希望给你们治好他这个病症。他很努力，在这个方面很有天赋，可以走得更远。”
那边的医院一听是说关于顾进的事情，二话不说直接拉线让她院长本人说话、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跟严舒讲着是他对顾进的各种的愧疚。夹杂顾进在医院所做的事情。
严舒觉得打断他不太礼貌，结果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听他说了半个多小时，最令她哭笑不得的，说到最后这位院长居然哭了。只喊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得不制止这位院长的行为，且不说这种行为让她尴尬，光是听声音和语气大概能猜出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哭成这样，指不定身体会出现什么老毛病。
挂上电话以后，她先是去做好本职工作，探访需要她照看的病人，等到快下班，她会利用给病人找书的缘由来到图书室找关于抑郁症治疗的相关书籍。
“抑郁障碍……心理、环境等多方面因素……目前没有绝对的治疗方案，能做的只能缓和……”
这些封面写着所谓的有关抑郁症的书题，随手拿出一本，打开仔细一看，不过是写着定义，症状、治疗和饮食这种在网上一搜就可以搜得到的东西，白花她时间看一本又一本。
找了不知道多久，基本上这里的有关抑郁症的书她都翻了个遍。
一无所获。
现在想想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没有必要来这里查来查去，问钟凝就不就行了吗？
不行，她不能问钟凝。
大脑毫不犹豫的给出她需要答案，对于这点，严舒的脑海产生疑问。
之前钟凝讲什么叫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大脑上更不可能出现不能告诉他的想法。
在她看来，钟凝的目的是跟她一样的，至于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的目的，钟凝和她已经知道太多。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在某些时候帮上一把，让她想明白一些事情。
果然是出什么事情了，她心想。
她把她自己看的书一本本放到它本应该放的地方，再拿一些她喜欢看的书籍到柜台那边给柜员刷条形码。
说起来，对于图书室为什么有这个柜员，这个柜员为什么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在她看来任何人都是她不够看的。
她虽是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关于她的传闻严舒听说过一二。
据说有几个胆大的想跟她聊聊天，得到的下场不仅是被骂了一顿还被人拿扫把打了一顿。
这件事情一传开，也就没有人敢跟她接触，所谓谣言不可信，放在这里大概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拿出证件。”
她用一种命令且傲慢的语气跟严舒说。
后者没有生气，很淡定的把戴在脖子上的证件摘下来递给这位柜员，柜员一把扯过，举起扫描器在条形码上一刷，机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扫好了是退不了的，明天才能还，知道吗？”
在医院借书有一个很特别的规矩，你来这里借书，在没有还书的情况下，你不能再来借书，另外，书本的借用期最长不过两天，说白了，就是今天借的书今天看完它。
仔细想想，这个规矩很令严舒不爽的，这要是病人借的书是百科全书怎么办？怎么可能会在一天之内看完的？
严舒大脑正在为这个基本上不需要讨论的问题急速运转，这边柜员很粗鲁的打断她的思考。
待严舒反应过来，只见这位柜员一副‘磨磨唧唧的信不信我揍你’的眼神瞪严舒，视线往下。
原本是几本书堆团放，结果已被柜员整理成一摞书。
“抱歉。”
她对这位队员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语气上带有满满的歉意。
按照一般的剧情发展，柜员再不怎么不爽也不会穷追不舍，更不会一定要跟自己一个位置的同行在骂人上来个一决高下。
有些时候，每一件事情在出现转折点大多是因为当事人一句令对方觉得不爽的话来展开。
“抱歉？你以为你一个抱歉就能把我的时间给拿回来？你到底有没有常识，连这个都不懂吗？！”
她的愤怒来的莫名其妙，严舒被骂的莫名其妙的。
“刚才的那件事情我说了我感到十分抱歉。”严舒耐着性子跟她解释，“而且我也说了对不起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问题，你至于在意吗？”

这个说法没有什么不对，严舒觉得在这里一直待下去没有什么意思，抱起书，准备往门口走，不料那位柜员身体拦在门口，她出不去。
“你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吗？”
流畅下来的莫名其妙不说，把各种屎盆子往她头上扣是什么意思？！
严舒有些生气了，语气上不同于刚才那般和气，冷声道。
“大家都是一个同等位置，希望你不要给同行带来难堪，说句老实话，我对你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什么叫同等位置，你一个护士跟我这个护士长能比吗？！”
好像职业区别是她的一大痛处似的，这会气得直跺脚，怨恨的眼神更是像机关枪似的，恨不得在严舒的身上开数也数不清的小洞。
“护士长？”
严舒低头看一下她戴在脖子上的证件，真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都不怕别人报复她，把自己的名字那一面大喇喇的摆在人的视野中。
许琳玥，相当不错的名字。
就是性格不怎么好，这点特别像最先跟她一块工作的于欣。
“对不起，我还真的不知道你是护士长，就算是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负责我那片区域的。”
就算是负责那片区域，你也管不了我，谁叫我的顶头上司是钟凝。严舒在内心默默补充道。
“负不负责没有关系，重要是，你出现在我的地盘上。”
许琳玥抬起手指敲敲柜台，语气傲慢不说，眼睛盯着严舒手上的书籍，又看向严舒，嗤笑道。
“像你这种丑女，还是不要看书比较好。”
话音未落，这女人竟先动起手来将严舒抱着的书推倒在地，然后在严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把她推倒在地。
“你，你神经病啊！！”
严舒气炸了，她站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攥紧拳头，一拳打在许琳玥的脸上，后者被一拳打倒在地，严舒还不解气，抬起脚尖一脚踢到没有被打的另一边脸。
等打完，严舒才反应过来自己药丸了。
她赶忙看看这个女人脸上的状况，果然是自己打太狠的缘故，两边脸肿得无法直视，尤其是用脚尖踢的地方，很明显的淤青难以忽视。
严舒环视四周，发现离柜台不远的位置有一个老式的电话机，就是那种还要扭一圈一圈的拨号盘。
她想也没想，跑过去，按下一串号码，放在耳边。
好像医院这里打不了电话吧？
想到这里，严舒拿开话筒，想放下来。
“喂，这里执勤室。”
打通了。
“你们叫一些护士带医疗箱来一趟图书室，有人受伤了……不是什么重伤，就是脸部难以见人……不多说了，你们现在赶紧来，要是久了容易留下痕迹。”
挂掉之后，又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
“喂，是钟医生吗？你现在在哪里？”
“韩越那边？你等等，在韩越那边有信号？！”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跟你多说，你现在来到图书室，这里出了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出面帮我解决。”
快速说完必要要说的，挂上电话，转身看，许琳玥早已站起来，坐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凳子上坐下去，她的眼睛此时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你以为你搬你的上司来救自己就一定会万事大吉吗？院长是不因为一己私事放弃自己的规矩。”
“你就这么认为是不可能的事吗？”看许琳玥自信的表情，严舒发问，最先得到答案的，是许琳玥怪异的笑声，接着才是回答。
“他可是至高无上的聪明人，仅仅只是因为人才而放弃自己的原则，这本身就是一条罪过。令人无法忽视的罪过。”
这种语气跟记忆中卫启东跟她说话的语气几乎一致，嘴上讲着听不懂的深奥句子，给人大学者的感觉，还有表情，相当的……崩坏。
“你不过一个小喽啰，没有多大能耐，又何必搅这趟浑水，简直跟那个女人没有两样，不作死就不会死。”
严舒抓准到一个词汇，她眼睛倏然睁大，说话声带着颤音。
“你刚刚，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呵呵，还能有谁，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的——”
董清茹啊。

第二十三章：盲点（修）
严舒愣住了，随后她内心涌起喜悦之情。
突破口出现了，这个许琳玥知道董清茹的一些难以知道事情。
不像是从谣言听来的无知情者。
语气上分析，她更多是在嫉妒董清茹吧？
那她是因为谁或者是什么事物产生嫉妒？
一大串问题从严舒的脑袋蹦出来，足以把严舒的好奇心推到极致，但严舒选择掩盖，她故作疑惑，问。
“你知道董清茹？”
许琳玥一直喋喋不休的嘴巴闭上了，死活不肯说话，看来是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引起怀疑。
“…什么董清茹董清茹的，在医院我已经听够了！”
严舒装作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瞪一眼许琳玥，用食指指着后者的脸，大声警告她。
“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说董清茹跟我长得一样，就连性格也是，我就纳闷了，合着董清茹跟我是双胞胎还是她还是我是对家的私生子不成？！”
严舒骂人声音高，但耳朵不太能承受刺激，她捂住耳朵，泄愤似的大叫一声。
她喊的音量比比刚才严舒对她警告时的音量更高，还刺耳，严舒捂住耳朵朝后退了几步。
“你叫得也太大声了吧！”严舒捂住耳朵，生气道，转之换一个话题。
“你到底看多少部泰国爱情片了？！学得也太像了！”
“我才不会看那种没营养不符合我气质的东西！”许琳玥明白严舒话里的意思，涨红脸尖声反驳。
“我看肯定是看过没跑了，”严舒紧咬不放，硬是说许琳玥看过泰国爱情片的无聊说法。
搞笑的是，不仅紧咬不放，还要各种挑战眼前这位处在崩溃边缘女人的底线。
“咋了？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明明就喊的跟那里面的反派人物没差！她们就跟你一样，都是反派，永远得不到男主角的喜欢的，笨蛋。”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嘴巴很臭的丑女人，看我不打死你！”许琳玥说着推开严舒，从门口后拿出一把扫把，把扫把头对准她，严舒害怕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恐的看着她，不，是看着扫把头上那些灰尘还有不知道是谁的头发。
“**你别过来，别过来！！”
图书室怕是要闹腾一阵子了。
顾进此时坐在自个床上。
回想住进医院后的几个小时，不，甚至没有超过三个小时，他就已经开始无聊了，他不禁利用想起以前因为这个病情而住进医院的时光来打发时间。
无精打采的脸倒映在他旁边的窗上，至于眼神……
炯炯有神的眼睛哪里像刚才面对严舒时的无神！！！
魏英白的书还差几页就看完了，按照习惯他会一口气看完，聚精会神、专心致志。
不过。
“……打牌。”
随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顾进朝他摇晃几下他手上的扑克牌，脸上尽量摆出一张笑脸。
“我在看书。”魏英白心想简单明了的话他应该能听得懂吧。
“……打牌！”
顾进不理他说的话，又继续摇晃几下他手上的扑克牌，再机械似的朝他尽量露出微笑。
魏英白感觉到自己嘴角有些抽搐，他想他刚才说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当耳旁风，左进右出了吧。
“……”
两人互相对视几秒，转之相视而笑。
“不打！”
“打牌。”
两人的嘴巴同时发出声音，除了一张无精打采的脸和一张赌气的脸。再者一双无神的眼睛和饱含愤怒的眼神，
“要打牌我也不会跟你打的，严舒没有跟你说过吗？你最主要的还是要休息，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魏英白说得倒是理直气壮的。
眼底尽是满满的骄傲，顾进把这一切全部放在眼里，这种觉得自己什么都会的骄傲样子在他看来这属正常。
最符合他年龄段该有的行为——年少轻狂。
顾进点了点头，像是认可魏英白说的话，然后，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牌，又看向魏英白，发话反驳。
“打牌也是一种休息，你要真想我不要想有的没的，不如跟我打牌。”
“休息不止有打牌这一说。”魏英白反驳。
“按照现在的情况，我很想打牌，而且想打斗地主。”顾进不甘示弱。
“斗地主最低限制三个人。”魏英白又不得不搬出规矩来。
“哦，那就等护士小姐来了我们再一起打。”
魏英白服了，眼前这个人一点没有抑郁症患者该有的情况，只是外表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样子，其他的他就真的没有看出什么来。
以前他在看过的书籍中偶然看到有关于抑郁症患者的症状，其中有一个特点就是患者的思维会变得迟缓很多。
而刚才跟他讲话的这位的思维模式和说话速度，哪里慢了？倒是机灵快得很。

“不用等严护士来也没用，医院规定医务人员不能跟病患有娱乐性接触。”
本应该说这句话顾进总该是放弃这样的想法吧，他看一眼顾进，后者也在看着他，接着又低头看一下自己手上的牌，再抬头看一眼。
后面他终于没有再缠着他打牌，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这么在意医院规矩，无论是你还是医务人员。”
魏英白没有再说话，而是直直的盯着顾进那双无神的眼睛，神情也不像刚才那样轻松。
“比起这个，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来这里，又是因为谁？”
严舒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冲出门口并且在那个疯女人追上来之前成功进入电梯下一楼，等电梯门一开，又慌慌张张地跑出，还没跑远还能依稀听到许琳玥的咒骂声。
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还是不是女人，严舒黑脸，各种国骂，一点都不顾自己此刻是一位女人而不是一个此时在过更年期的妇女。
想着她摸摸口袋，拿出手机，打开。上面电子显示是下午一点。
得了，过了吃饭时间外加休息时间，先去食堂买买面包垫垫肚子吧。
然后再去病房看看情况。
顾进没有回答魏英白的问题，而是对他眨巴眨巴眼睛。
气氛异常的尴尬，谁也没有想主动打破这个尴尬。
“一个接着一个不怕死的，钟凝就算了，严舒也算了，你？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自保能力的家伙也跟着来，看来外边的人已经找不到什么人当炮灰了吧。”
魏英白这么说着，他观察顾进的表情，无精打采的脸，无神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一点波动。
太沉得住气了，魏英白心想。
“你的看法很奇怪啊。”顾进很突然说话了，挠挠后脑勺，耐心解释。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按照抑郁症定义上来说，我确实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得了抑郁症的人，”
“心理学不是谁随随便便看一本书就可以辨别出谁谁谁得得是什么心理疾病或者是精神疾病。当然也不是拿来算命或是看别人行为分析情况的。”
不可否认某种事情上魏英白很容易让人认为他是个相当聪明又深思熟虑的，实际上他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犯了跟护士小姐一样的错误。
令人失望。
无神的眼睛移开放在魏英白身上的视线，放在了魏英白的床尾，看似随口，又多说了一句。
“不知道护士小姐知不知道一名患有重度或者中度躁郁症患者是不能看书的。”
魏英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他下床，走到顾进的床边，顾进没有看他，而是看向窗外，顺着视线看，发现他的方向是离这里不远处的摩天轮。
“那边有你想要看的东西吗？”魏英白问他。
“没有。”顾进转向他，视线从他的脸到脖子、到身体，到他的双手，最后到他左手上的小刀。
“那里真的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吗？”魏英白把手上的刀的刀尖处对准顾进手腕处。顾进瞄一眼，刀尖抵到的地方是静脉处。
分毫不差。
“那里有没有，不知道。”顾进很坦诚地回答魏英白，“我只知道在比较高的地方，好像有一个人放出求救信号。”
“求救信号？”魏英白轻笑，他放下刀，把视线放在顾进身上。“这里的人都是自愿来这里治疗，你怎么看见有人朝外面发求救信号？”
顾进没有因为魏英白的尖锐言语生气，相反他转头对魏英白笑，尽管很僵硬，像个机器人似的。“
你确定你看见的是你真正看见的风景吗？”
“你什么意思？”魏英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护士小姐，还是钟医生，都应该是最明白这件事情真相的人。”顾进垂眸，移开视线，又继续看向外面。
“我确实看见了有人给外边发求救信号，是一个很不规范的白旗，不出意外，这个人的处境已经是相当危险了。”
顾进说完，轻叹一口气。
“那个人……”
没等顾进说完，魏英白瞬间摆出举起刀的手势，狠狠地，往静脉插下去！
+++++++++++++++++++++++++++
严舒听到魏英白拿不知从从哪里拿来的刀插进了顾进的静脉，据说穿过了整个手腕，吓得她没有跟好心找她告诉她这事的人道谢，急急忙忙地跑到二楼的医务室。
她晚了一步，顾进已经被送出到外边医院去治疗。
短短几个小时，医院给魏英白拉下红灯警告，很有可能他将变回了一个人住，不同于之前的待遇，稀少能出去的机会也不能获许了。
而作为照看他护士的严舒，则是面临院长和钟凝即将到来的询问。再斟酌要不要让她继续照看魏英白。
“院长，魏英白他不可能是会这么做的，他，他不认识顾进啊。”
院长摇摇头，示意严舒不要说话。
“严护士，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严舒试图想解释，院长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扭头不说话。
“钟医生，你说句话啊，这种事情，我们连原因都不知，难道就这样草率……”
“严护士。”
钟凝摇摇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严舒深吸一口气，眼角微红，心如死灰般离去。
院长和钟凝挽留住她，仅仅继续站在魏英白的病房门口，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
“魏英白突然发病，原因不明。”院长先开了话头。
“魏英白先有动作还是顾进先有动作。”钟凝接下话头。
“顾进是谁？”院长又问。
“不明，只知道他跟钟凝是同个学校，专业不知。”
说到这里，钟凝不再说话，超院长鞠了一躬之后先行一步离开，院长目送钟凝的背影，无言。

第二十四章：折返（修）
太阳渐渐落山，窗外的阳光也渐渐消弱，魏英白躺在自己的床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天花板。
顾进被他刺伤之后，没有作多停留，起身走到床头，按下呼叫按钮。
与这个按钮配置的小音响传出护士反复询问的话。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我把人刺伤了，带人来这里为他治疗。”
魏英白异常的冷静，流淌在地的血液染红床单和地板，从顾进手上喷溅出来的血渍弄脏了他的脸。
于欣自杀时，那个坐在床上当观众的魏英白与现在的他，重合。
小音响不久后传来了哄闹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刺耳声，无外乎告诉魏英白那边得知消息后的慌张失措。
“…谢谢。”他听到微弱的声音。
是从他隔壁床上发出来的。
“没事，举手之劳。”魏英白没有看他，抬头望向天花板，眼睛微微涣散，之后他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不知什么原因，顾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时间短短不到两分钟。
他现在的想到的大概…只有…
视线逐渐模糊，到最后，撑不下去了，一黑灯，他晕过去了。
严舒对于魏英白刺伤顾进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导致她隔天来上班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真的累的话，请假。”
钟凝看见这位年轻的女助手的又一次的神情恍惚，连问同一个问题好几遍，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谢谢钟医生”
严舒感激般的看向钟凝。
“不用这样看我。”钟凝还是老样子，看手上的材料，看似漫不经心的回应。
“如果连你也出事了，那我就找不到可靠的帮手了。”
自打她进入钟凝的房间后，钟凝竟不像以前那般难以近人，气场上柔和许多不说。讲出来的话也能让人听出他表达出来的关心。
是认可她的合作关系？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是一件好事。
虽然感觉怪怪的。明明之前暗示好几遍他不理，现在很突然的理会上…
很奇怪啊。
“院长那边…没有换别人，照顾魏英白吧？”想起昨天因为院长的坚持让她气不过先回家，她露出担心的神色望向旁边的窗户。
“可以。”伴随着书翻页的声音。
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原来的地方，担心的表情一扫而去，“是真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钟医生！”
钟凝听到这句话抬起头，黝黑的瞳仁倒映严舒的笑容，罕见的，笑出声。
“有那么高兴？”他似乎不太能理解严舒的为什么这么高兴。
“很高兴！”严舒边讲话边手臂挥动，很兴奋的回答钟凝的问题。“毕竟魏英白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钟医生你也是这么想对吧哈哈哈哈哈哈。”
钟凝听完，没有回答，只是单单的对她露出好看的笑容。
“说起来，钟医生不去看看顾先生吗？”
严舒认为自己再不多说什么，整个气氛会变得相当尴尬，不得已她换了一个话题。
“……最近病人的需求太多，顾不上他。另外他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
还不如不换话题呢，严舒内心掌自己一嘴巴子，又不好意思再换一个话题，强迫自己接话拉长谈话时间。
“被刀刺进静脉…真的没那么严重吗？”严舒试探性的问，转念一想，又想多说些什么。
“钟医生，我记得你……”
“怎么了？”
钟凝打断严舒接下来讲的话，严舒不说了，安安静静，只是观察钟凝的视线，意味不明，有些高兴、兴奋的神情收敛起来，她朝他鞠了一躬，告别，转身离开。
她是发现了什么了吗？钟凝眯起眼睛。
严舒直到走出钟凝的视野时，也就是从三楼到二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怀疑慢慢爬上心头，
但很快被她强压下来，现在的时间快接近十二点，一到十二点，大家会放下自己手上的工作，这样的话她可能要等到下午才能完成手上的小事。
“魏英白”她站在门口，朝里面的人喊一声。听到声音的人掀开一点被子，抬起头，一双漠然的眼睛在镜子中显示出来。
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严舒放弃跟他聊天的想法，说一声再见就离开了。
冷气弥漫在整个房间，不同于平时，这天的冷气实在是冷得过分，魏英白全身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由于冷气的原因，明明早在几个小时前起床的他竟感受到困意，没法下床开灯或者拉窗帘，不然他可以利用看书提神。
转念一想病房里的书好像已经都看完了，需要叫人代他去图书室重新取书。
刚才看见严舒本想叫住她的，不等他喊一声她就走了。
只有严舒清楚他比较喜欢什么样的书籍，这样的话只能叫护士跟他一起去找了。
……算了，这种事情很难发生的。
睡觉去吧。
想着他开始尝试让自己放松下来，慢慢的，进入梦……
咚咚
一阵类似于敲门的声音打破房间的安静，魏英白没有睁开眼睛，他以为是那些护士敲门，可要真的是敲门，声音会这么小吗？
更重要的，她们有必要敲门暗示他她们在门口等待我的肯定回答吗？
这样一想，他缓慢地睁开眼睛，望向门的方向，玻璃并没有照出外边人的脸。
咚咚
声音又响起了，这回声音比刚才的声音大了一倍。
从他左手边传出来的声音？
从放在门上的视线转好了他左手边的尽头，是一个木制的柜子。
咚咚

恰如其来的声音证实他的想法，掀开被子，脚摆着厚棉布拖鞋走到柜子面前。他左看右看，最后手抓住柜子一边的小角，随便一拉。
看起来不好拉得动。
“啧。”魏英白搓搓手，再一次抓住那一角，站稳脚步，用力一拉。
柜子随着魏英白发出的力的驱使，改变了自己的放置形状，绕过柜子，朝墙壁一看，在最下面有一个看上去能够成年人体型钻进去的管道，还是被一个符合它形状的栏给封锁。
很重要的，是还有……一只人手？！
他眯起眼睛，心想应该是这只手敲打这个柜子，仔细地这只手观察个遍。
看上去是一个男人的手，加上异样的白皙和指甲修剪的程度来看，应该常年待在家里或者非苦力劳动者。
“你是谁？”
他蹲下来靠近那只手，低声问道。
“……这里是魏英白的房间对吧？再问一下，你是魏英白吧？”
这个人是拖些时间才说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他，另外这个人的声音。
“顾进？”他试探性的呼唤。
“看来是你没有错，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把外边的螺丝拧下来，快点！”
说完，管道里面飞出两只小螺丝刀，不同类型的。
还真是准备的相当充分。
魏英白看一眼管道边上的螺丝，看准形状抓起其中一个螺丝刀开始拧动，在螺丝被拧动而发出细微声音和一个个螺丝的掉落声断断续续的打破安静的情况下，魏英白以最快的速度拧开所有的螺丝并拿来障碍。
“谢谢。”
顾进从里面爬出来，穿着医院给病人的长款睡衣，身后背着一个棕黑色的双肩包。一身脏兮兮的，还带有腐烂的味道，活脱脱像是从垃圾场？不，更像是死人堆里面出来。
“你去哪里了？”魏英白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又绕过柜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不好说，我想洗个澡。”
魏英白看顾进说话是皱着眉头讲话，心想他应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顾进从书包里面拿出换洗的病人服还有一条黑色平角裤，快步走进浴室里面。
不得不说特症病房和普通病房的各个方面都是不一样的，比如说空气清新还有浴室适用度。
“感谢你房间的浴室。”
“这也算你房间的浴室。”
对于顾进这个人魏英白选择性的忘记他身上的不科学之处，现在最先要知道的，是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更重要的，这个管道是什么时候有的。
“……我累了，想睡觉。”
魏英白“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顾进早就躺他的床闭上眼睛睡过去。
不，还没有完全睡过去。
“帮我……擦头发，吹头……发……”
这家伙是把他当他的男仆了吧。魏英白上下挑眉，内心是既生气又无奈，他再一次怀疑这个顾进是不是真的得抑郁症，甚至怀疑他的档案是不是造假。
去浴室拿自己干燥的毛巾出来，然后坐在照看他的护士的专属椅子上，让顾进的头放在他的膝盖上，这样做好帮他擦头发。
擦好头发，把顾进在床上躺好，站起来走到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再重复之前的动作，只是毛巾换成了吹风机。
忙活了好半会，算是忙活完了，但是，他觉得他好像是忘记了什么，想了好一会。才想到差点忘了做头部按摩。
手指放在合适的位置，开始它们所要做的工作。
打圈，揉。
边做的同时也在想他有必要做彻底吗？
这个问题自然是找不到答案。
看躺在他膝盖上的头好一会，轻叹，跟个小媳妇认命似的做头部按摩。
起先开始顾进好像受不了般的头到处乱动，搞得他的耐心莫名其妙的直线下降，后面好多了，可能是习惯了。
按摩好一阵子，魏英白心满意足地放下手，准备把他抱起来放好在床上。
“……阿凝。”
嗯？这家伙刚才说什么了吗？魏英白听到声音却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
“别走……钟、凝！”
钟凝？正要起身将物品回归原样，感觉到有人拉住他的手的他终于听清所说的话，看了一眼顾进，后者这会睡得很香。
看来刚才说的话是梦话。
不过，他说得那个钟凝……是他知道的钟凝。没错吧？
不会吧，那他刚才做的事情，钟凝是不是也这样做过？魏英白试着脑补了一下刚才擦头发的场景。
难以想象。
帮忙擦头发，要不家人，要不恋人。
想到这里，魏英白吞了吞口水，他好像是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听严舒提过这两人是同个大学毕业的学生，学习的专业好像也是相差不了多少。
要真如他想的那样，那为什么，钟凝对他，不是很上心，在知道是他刺伤顾进之后没有太多的悲伤？比起说这两人是恋人，不如说他们两个人是陌生人更恰当。
是不是他错过什么讯息了吗？
魏英白为他盖上被子，整理好一切过后，他随手拿起柜子上放着的空调遥控器，调到适量的温度。
想不出个所以然，就算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遇上这样的场景也应该会暴露出他心里按压下来的负面情绪。
换个角度想想看，或许他们两个人真的不认识，又或者说钟凝单方面……
以上所想的假设不管哪一个成立，都只会让人感到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