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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发】《秋月夜上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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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女尊男强(是的我改口了1V1hhh,虽然过程和结尾都算是np?)
虐。十分虐。只虐男不虐女。
除了男生子,男女性格没有颠倒。
男主腹黑,女主鬼畜。
另类武侠,可以看成古代黑帮,没有夸张的人设和情节,没有人风华绝代,睥睨天下。


IP属地:美国1楼2019-08-29 22:24回复
    不确定是否还能发得出来。
    本来帖子被删了我也就作罢,只期待着有一天能恢复。
    但现在隔壁吧都被关闭了。
    这两天还有读者在问我哪里能看得到《秋霜》。
    实在非常感动。
    前两天看晋江里我的主页已经被锁得只剩个标题。
    真是……且行且珍惜吧。


    IP属地:美国2楼2019-08-29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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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午后。
      也许是因了闷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这里是镇上的一间大宅。
      院中聚众多人,却无一人言语。
      遽然,一声哭嚎从大堂传出。
      随之,低沉的哭声潮水般涌起。
      “师父……”我流下一滴泪。
      然后,勾起嘴角。
      “师父,你安息吧。秋霜堂,从此不会再甘于沉默了。”
      “胡菁,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尖锐的女声道。是宁绣。
      我面无表情道:“你们方才都听见了。”
      宁绣怒道:“师父她老人家惨淡经营,多年方打下的基业,你怎么敢胡来?”
      我微微挑眉道:“师父的意思你都听见了,从今往后,我就是秋霜堂的堂主。我要如何,你就该服从!”
      宁绣道:“若是我不从呢?”
      我道:“那就滚出秋霜堂!”
      沈紫君道:“胡菁!”
      宁绣道:“你不过是做了师父的儿媳!”
      沈紫君道:“宁绣!她毕竟是师父的入室弟子。”
      我道:“宁师姊,我究竟不过如何,你便今后等着瞧罢。”
      我冲她一笑,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七天后。夜。
      我独坐在大堂内。
      斟一杯酒,独酌。
      往常,师父便是在这里,会见几个最亲近的徒弟。
      我第一次来这里时,这里就是这般陈设。就在这张桌上,沈紫君正恭敬地为陆秋霜倒茶。当时的我局促不安,只觉得这里是我的机会,却又是从未有过的难以把握。
      然后,陆秋霜就成了我的师父。
      如今这景况是完全不同了。
      “堂主。”温和的女声响起。
      沈紫君永远都是这般沉静,陆秋霜也最喜欢她。大概是因了沈紫君有了和她恰好互补的性格。
      我笑了,柔声道:“沈师姊。”
      沈紫君道:“堂主,喝酒了?”
      “师姊,来!”我为她斟满一杯,推到她面前。
      她笑了,并没碰那酒杯,道:“怎么了?”
      我道:“今夜是师父头七。”
      沈紫君道:“不错。”
      我道:“她老人家闯荡了一辈子,也该好好休息了。”
      沈紫君道:“是。”
      我道:“沈师姊何时来的秋霜堂?”
      沈紫君道:“我十三岁那年,妈妈因病去世。家里吃不起饭,我只有去街上,去偷,去抢。后来……”
      我道:“师父收留了你?”
      沈紫君道:“是。”
      我道:“老太太可不像会做这事的人。”
      沈紫君道:“的确不像。”
      我道:“那她为何收留你?”
      沈紫君一顿,道:“我并不知道。”
      我笑道:“我却听说一些事。”
      沈紫君笑道:“什么事?”
      我道:“听说当年,沈师姊单枪匹马闯荡江湖,虽然并不能每次都得手,却在被抓住时从来不慌乱,即使被暴打一顿,也是面不改色。就是因为这点,师父看中了你。”
      沈紫君笑了。
      我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沈紫君道:“这是师父告诉你的?”
      我道:“不错。但是我却很好奇。”
      沈紫君道:“好奇什么?”
      我道:“沈师姊是不是真的无论遇到何事都能面不改色?”
      沈紫君笑道:“堂主已喝醉了。”
      我道:“你也怕是醉了。”
      沈紫君一怔,道:“我今日滴酒未沾,怎么会醉?”
      我道:“你可还记得师父是怎么死的?”
      沈紫君又是一顿:“当然。”
      我道:“这世道不好,咱们本是没有土地的游民,靠替人打架过活。日子久了,这类人聚成一伙,就成了帮派。不同的帮派之间,一向是互相敌对,却很少起冲突。只是如果你是一个人,不加入一个门派,一定很难在这个地方混下去。不,是绝不可能!”
      沈紫君道:“不错。”
      我道:“可是不同的帮派之间不可能没有冲突。”
      沈紫君道:“你要去杀的人,很可能就是别人拿了银子要保的人,还有可能,是别人也要杀的。”
      我道:“师父该知道,只要有机会,附近这些帮派,都想灭了秋霜堂。而她却不想与他人作对,一心求田问舍,置办了不少地产。”
      沈紫君道:“师父毕竟是老了。道上的勾当不能干到死,置地才是本业。”
      我道:“老太太从来没怕过什么事,这些年她如此,只是因为她突然发现,她还怕死。秋霜堂有了基业,她现在有了银子,有了地。日子过得好了,人总是要惜命一些的。然而初五那天,她却还是去了城西。”
      沈紫君道:“但是城西一向是青帮的地方,老太太已经几年没有去过了。 ”
      我道:“咱们都知道,一定是有人背叛了她。”
      沈紫君道:“嗯。”
      我道:“还在糊涂么,你还说你没有醉?”
      沈紫君霍然抬头道:“你怀疑我?”
      我道:“我不怀疑你。此事,已无可疑。”
      沈紫君道:“什么?”
      我笑道:“你可以去问问,你约定好一起离开秋霜堂那些人,现在还会不会跟你走!”
      沈紫君不语,只是陡然紧蹙起柳叶细眉。
      我道:“她照养了你十一年。”
      沈紫君笑道:“她虽然养活了我,却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杀人的工具。”
      我道:“你是她最喜欢的弟子,她没有女儿,她拿你当做女儿。”
      沈紫君道:“你错了。胡菁,你知不知道,她曾经拿我挡剑?如果有需要,她会毫不在意的牺牲我。我恨她!我一直拿她当作母亲,而她却,背叛了我。”
      我冷笑道:“算了吧,沈紫君,你只不过是认为,师父若是有一日收山了,你就会一无所有。如此,不如早些另投帮派。而她的命,就是你的投诚的献礼!”
      我又道:“青帮以为,师父死了,秋霜堂必乱。即使我做了堂主,底下的人必不服我。于是就与你谋划了这次的事。”
      沈紫君笑道:“当年你因为调戏师哥被赶出秋霜堂,谁知后来陆师哥竟帮你回来,你倒成了陆秋霜的儿媳!谁能服你,小师妹?”
      我笑道:“你竟是如此看我的。”
      沈紫君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道:“我只是奇怪,你那么多次与青帮交手,却没有过节,反而从未有过闪失。”
      她忽然瞪大眼睛。
      “胡菁,你早怀疑我,却还是让师父去送死?”
      我道:“我只是怀疑你,又怎么有理由阻止她?”
      沈紫君道:“你分明是成心!师父死了,秋霜堂就是你的了。”
      我盯着酒盅,呐呐道:“是她相信,我一定能将秋霜堂发扬光大。”
      沈紫君道:“一派胡言!”
      我冷笑道:“你是个叛徒,竟还有资格质问我?真是可笑!”
      沈紫君道:“不错,我是叛徒,却也没有你心狠!她也是你的婆婆,你这样做,往后如何面对陆师哥?”
      我冷笑道:“这杯酒,你是喝是不喝?”
      夜。夜更深。
      我就这样走出大堂,颇有些披星戴月的味道。
      一路走回去,深夜的寒风刺在我身上。我没有觉得寒冷。
      不仅没有寒冷,此时,我只觉胸膛热血涌动。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明天。
      我笑了。
      长夜幽蓝若泣,恰适掩埋过去的一切。
      我回去的时候他还醒着。
      我缓缓坐到他身边,轻唤道:“师哥。”
      他垂着脸,低语道:“我妈妈一生小心,最终还是如此。”
      我安慰道:“师父在道上跑了这么多年,她知道的。”
      说着,抬手抚上他的肩膀。
      师哥忽然侧过脸来。
      “师妹……”
      他的语调低哑,再回神,只见他盯着我道:“师妹,今后师哥就只有你了。你要答应我,你只有我一个男人。”
      我嗤道:“师哥说笑么?”
      他冷笑道:“师妹便当我说笑。只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许带人回来。”
      说着,欺身压在我身上。
      “嗯……”我低哼,未再理会他唇边细碎的话语


      IP属地:美国4楼2019-08-30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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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我整顿衣着,然后便坐在这里。
        “王欣。我对身边的女人道。
        王欣走近。
        “堂主。”
        我道:“王欣,我现在有几个分堂主?”
        王欣道:“四个。”
        我道:“不。只有两个。”
        王欣道:“如此,便是一个也没有。”
        我冷笑道:“哦?”
        王欣道:“她们是陆堂主的分堂主,却不是你的。堂主觉得人手不够,属下可以出任一个。”
        我道:“出任什么?”
        王欣道:“分堂主。”
        我笑道:“你凭什么?”
        王欣也笑了,“我虽然打架不行,也不会招揽活儿,可我却也想过得好。”
        我道:“你想过得好,就要当分堂主?”
        王欣道:“我知道分堂主的待遇,比我现在这个家丁好许多。而且堂主也不会如陆堂主那样吝惜银子。”
        我笑道:“你有了银子之后呢?”
        王欣道:“自然是想有更多的银子。”
        我道:“你不花?”
        王欣道:“我是你的分堂主,衣食住行自然应该堂主供给。”
        我冷冷道:“你吃我的穿我的,能给我带来什么?”
        王欣道:“我不能。”
        我怒道:“你不能?”
        王欣道:“我已经说了,我既不会打架,也不会揽活儿。”
        我冷笑道:“那我为什么要给你吃,给你穿,还要给你银子?”
        王欣笑道:“因为你对我很好。”
        我道:“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王欣道:“因为我是你的分堂主。”
        我一愣,笑道:“你很聪明。”
        她这样做,便可以对外证明我对我的分堂主很好。在道上跑的,说是讲义气,最终都是为了利益。你要留住人心,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你给的好处比别人给的多。
        王欣笑道:“我不聪明,我也不会什么。”
        我冷道:“可是我讨厌这样的聪明。”
        王欣敛容道:“堂主不放心我?”
        我笑道:“你已是我的分堂主了。”
        我对王欣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若是世事都有把握,又何来人生苦海?
        陆秋霜生前韬光养晦,不愿参与争斗。可我却不会如此。
        若不是她踌躇犹豫,秋霜堂的势力,又何止局限于这个地方!
        我皱起眉,冷笑几声。
        此后的几年,我对外打拼。
        师父她老人家走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已经是个烂摊子,秋霜堂式微已久,我花了多么大功夫,才在这片地方重新站稳脚跟。
        小城镇,利益一共就那么多。道上的帮派,长年打打杀杀无非是抢银子,抢地盘,抢男人。
        秋霜堂几十年的基业,是其他门派少有的。只要有秋霜堂在,青帮一甘就难以发展起来。
        所以她们视秋霜堂为眼中钉。
        而我,又何尝不是?
        大堂。
        王欣道:“堂主。”
        我开口道:“王欣,我今日接到一封信。”
        王欣道:“什么信?”
        我道:“恐吓信。”
        王欣笑道:“自从灭了折柳门,这是第几封了?”
        我冷笑一声。
        你做的事多了,结的仇自然就多了。结仇多了,自然想杀你的人就多了。
        我忽然想到上一次被人暗杀时的场景。
        那女人,身法灵活,轻盈,外家武功极佳。
        眼下正是秋霜堂大展拳脚之时,正是用人之际。若是秋霜堂多几个那样的人,又何愁不能打垮其他门派?
        后院。
        内室。
        “师妹……”
        师哥翻过身,在我而畔低语。
        “舒服么?”
        我道:“师哥是很难耐?”
        他轻轻笑道:“自从儿子出生,师妹看他怕是都多过看你师哥了。”
        我道:“你该再给我养个女儿。”
        他深深盯着我,道:“那就需要师妹多多配合了……”
        街道。
        酒楼。
        镇子里最大的酒楼,就是这间翠华阁。
        “需要多久?”坐在我对面的女子道。
        我道:“三天。”
        女子道:“只要三天?”
        我道:“最多三天。”
        女子道:“你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道:“只要在这里,秋霜堂做事就只要三天。”
        女子道:“好!”
        她衣着华美,容貌气质也很不错,本该是和咱们道上的没有交集。
        这个镇子的土地,几乎有一半都是属于她的。
        即使如此,她也有自己办不了的事,除不掉的人。
        于是我来了。
        “你站住!你还敢来,当翠华阁是什么地方!”
        我霍然抬头。
        只见楼梯上,翠华阁的店小二正举起拳头,砸向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一脸醉态,似乎对小二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难道不知道,最难得罪的,除了江湖帮派,就是开酒楼的?
        拳头挥了过去。
        女子却还现在那里。她笑盈盈地,一脸顽皮的样子。忽然转过头,冲我眨眨眼睛。
        小二怒道:“你还不还钱?”
        女子笑道:“你这里酒钱太贵,我实在还不起。”
        小二道:“好。来人呀!”
        女子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身边忽的多出的两个人。
        两个女人腰间都挂着大剑。只消一眼看那身形,便知是好手。
        我皱眉道:“是青帮的人。”
        身旁的手下一个叫做秋莞情的道:“堂主,我们?”
        我道:“别说话。”
        小二道:“带走。”
        女子道:“可我不想跟你们走。”
        小二笑道:“你不想就还钱。”
        女子道:“我虽然还不起钱,却也还是不愿跟你们走。”
        小二怒道:“你戏耍我!带走!”
        说着身后两人抬手搭上女子的肩膀。
        女子大叫道:“不要!”
        说着腰一弯,将手中的酒壶递了出去,软蛇一样钻过两人身边。
        只一瞬,那两个人就从楼梯上飞了下去。
        小二见势不好,立刻想走,却被女子拉住后襟。
        女子笑道:“我现在可以还你钱了。”
        说罢翻身一跃下了楼梯。
        好身手。
        的确是好身手。
        这好身手的拥有者在向我走来,脸上还挂着清纯女孩的那种阳光灿烂的笑容。
        “你一直在看我。”她道。
        我道:“那又如何?”
        她道:“你……”
        我等着她说话。
        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能否借我些银子?”
        我笑了,道:“你要多少?”
        她皱皱眉,无辜道:“一百两吧。”
        我惊讶道:“你在酒楼吃酒,竟花了一百两?”
        她笑道:“我花钱的确多了些,所以……”
        我道:“可你自己却是个穷光蛋。”
        她仍笑道:“一个人若也像我这么能花钱,恐怕,再有钱也会一样成个穷光蛋。”
        我道:“所以呢?”
        她凑过身来,道:“我听说,你有几个分堂主的位置空缺?”
        夜了。
        我走出翠华阁,已经很晚。
        跟在我身后的人中,多了那个女孩,岳灵菱。
        说不定她就是青帮的奸细,刚才那一幕就是演给我看。说不定,她就是给我送来恐吓信的人。
        可我仍带着她走了。
        若是秋霜堂多几个这般的好手……
        “嚯!”
        几十个喊声共同划破夜的凝固。
        我恍然回神。
        身前,铁器的寒光闪烁着月的耀辉。
        我没有动。
        然后,看着岳灵菱浑身是血,倒在我怀里。
        秋莞情和其余手下已经纷纷亮出兵器,迎了上去。
        我喝道:“留活口!”
        然后提起一柄铁剑。
        我的武功是陆秋霜教的。
        我打架的本事是自己会的,可武功,的确是师父教给我的。
        我以前过了许久一贫如洗,衣着破烂的日子。虽然进入秋霜堂后,那种日子就再没有过,可我仍是痛恨它。这种痛恨融入了骨血。每恨一次,我的心就愈狠一分。
        我能有今天,只因比我有本事的人,都没有我心狠。
        我捏一柄铁剑,铮铮作响,然后,划开夜幕。
        “啊……”
        倒在地呻吟的是方才暗杀的来客。
        五个人,皆着夜行衣,黑布蒙面,行动敏捷,都是好手。
        现在,她们躺在地上。
        有的人已残缺不全,有的已再也爬不起来。
        哼,有一个竟挣扎着站了起来。
        身后的手下一拳打倒她。
        “呃……”
        他发出低沉的嘶哑。
        对。是他,不是她。
        他竟是个男人。
        蒙面黑布被扯下,男人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我看着那张硬气的脸,冷冷道:“留着他。其他的,尽快处理掉。”
        手下道:“是。”
        我带去的四个人在昨夜死了一个,伤了两个。
        不,伤了三个。
        我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岳灵菱,道:“你为何要护我周全?”
        岳灵菱笑道:“你是我的老大,你死了,谁给我银子花?”
        我道:“我不喜欢很有秘密的人。”
        岳灵菱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好容易刚得到一份活计……”
        我冷笑道:“谁告诉你,你得到了这个位置?”
        岳灵菱道:“这个嘛,我应该可以告诉你。”
        带回来的男人,也终于在第二日醒了。
        我道:“你是什么人?”
        男人死死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
        男人仍是不说话。
        他的双眼盯着地面,似乎能把地面戳穿。
        呵……
        我走过去,抬起他的下巴。
        昨夜的夜色深沉,我竟没有发现,他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
        我笑了,笑得温柔。
        男人看着我,遽然抖了抖。
        他身上缚着粗绳,行动不便,却一直往后退。
        我一脚踹倒他。
        凑上去,伸手扯开他的衣服。
        “啊!不要!救命……”
        我暗暗觉得好笑。想必一旁的手下也都在笑。
        在秋霜堂里,谁能救得了你的命?
        猛然间身后一阵风声。
        我感觉到被人提着领子,一把扯开。
        我怒极喝道:“谁?”
        是师哥。
        他脸色阴冷,竟也怒极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不悦道:“师哥怎么来了?”
        师哥冷哼一声,忽然挥掌向地上的男人而去。
        我一惊,抬手阻拦,接下他掌力,竟震得虎口发痛。
        我喝道:“你作什么?你要杀了他?”
        师哥道:“我帮你回秋霜堂,当上这堂主,忤逆我母亲。你是怎么说的?你只有我一个!”
        说着挥掌而来。
        我连忙躲过。
        霎时间已过了数招。
        我的近身功夫是学自陆秋霜,师哥自然也是。以前我从未与他交过手。昔时看他练武,只道师哥武功不弱,未曾想今日,他的功夫,竟不在我之下。
        震惊片刻,我心中徒然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我收了手,退后数步,道:“师哥停下。”
        他依言就立,面上仍是冷冽,道:“你在外面怎么样我不管,但你保证过,不带回秋霜堂!”
        我咬牙,压下胸口的火焰,绽开灿烂的笑颜。
        走过去挽起他道:“师哥,我错了,我错了。”又转头对手下道,“快,把这个男人扔出去。”
        他看着我,剑眉紧锁,一双眼中充满了审视。
        我笑得更柔,更媚。我知道他一向喜欢我这种样子。
        果然,半晌,师哥面色缓和。
        当夜,他狠狠地压在我身上,我也顺从地让他逞尽了威风。
        他没有如往日般在我耳畔低语,黑夜里,他只是一声不吭地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他没看见,我嘴角残忍的笑意。
        数日后,内堂。
        “她这几天出去有没有干什么?”师哥正垂着眼,把玩手上的杯盏。
        一个老男仆道:“没有。少夫人只是去了一趟铁铺,想是去打造些兵器。”
        师哥道:“哦。”
        这个老头是师哥很久以前就用着的仆人陆三。秋霜堂有几个下人,都是如此,他们称我“少夫人”,因为他们是师哥的人。而这位我当年称一声“三爷”的老头,便是他们的总管。
        师哥道:“她这几天,可不开心。”
        陆三道:“少爷,咱们还是别太硬来,好好跟少夫人说说呀。”
        师哥冷笑道:“你知道我的脾气。”
        陆三道:“小少爷这几天见你们如此,也不开心呢。”
        师哥喃喃道:“他倒懂事——一点也不像我。”
        陆三不再说话。
        清晨。
        清晨每日都是一样的,空气中弥散了昨夜露水的香气。
        若说今日的清晨有什么不同,便是我不在房里。
        我在内堂。
        我披散头发,衣衫凌乱,媚眼如丝。身下是一个衣不蔽体的男人,他口中还发着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他正是那天被“扔出去”的男人。
        师哥清晨见我不在,起身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这场面先是怔了一怔。
        他很震惊。
        我抬起头,冲他挑挑眉。
        这是挑衅。
        我看得出他的眼中,从迷茫到燃起了焰。
        他的脸上浮起阴冷的笑容,于我却只是有趣,丝毫不可怕。
        他朝我冲过来,暴怒之下愈走愈快,愈走愈快。
        然后,突然“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呃……”他的剑眉拧成一团,苍白地蜷缩在地上,冷汗簌簌冒出。
        我笑了。冲他挑眉,笑得温柔又妩媚。
        我对那个男人早已没甚兴趣,将男人扔在一边,缓缓走到师哥身前。
        “师妹……”他喘息着低语。
        我蹲下身,粗鲁地一把攥起他的衣领,柔媚笑道:“师哥,你应该叫我妻主。”
        说罢松开手,任他重重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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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拖着他的身体走内室。他被我灌了软骨香,发作之后无力反抗。
          许是声音惊动了外面,师哥的几个仆人跑了进来,看见这情景都大惊失色。
          陆三跪下道:“少夫人!少夫人你干什么……”
          我笑道:“让你们看着,也无妨。”
          我将师哥扔到床榻上,从箱子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
          “你……”师哥挣扎,却被我制住。
          我用长长的铁链锁住他的手脚,松散地固定在床边四角。又用一只皮环套在他脖颈上,上面系着一根细铁锁,另一端握在我手里。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呵,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的下人都在旁边哭。
          我要他没有尊严,认清我是他的妻主,是真正的主人,我不许任何人骑到我头上去!
          我冷冷道:“师哥。”
          师哥抬眼,盯着我道:“师妹。”
          我狠道:“叫我‘妻主’。”
          师哥白着脸,不语。
          我一把扯过他脖颈前那条铁链,拉得他的头猛然倾过来,铁链碰撞发出沉重的声响。
          那些下人想劝他服软,“少爷”“少爷”地叫着,跟哭丧似的。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
          “下去。”我命令道。
          “少夫人……少夫人你……”
          他们不听我的,他们只听师哥的。
          我冷笑,走上前去,突然一掌重重击在其中一个下人身上,打得他身子飞向后几丈。
          我喝道:“你们反了?知不知道谁是主子,啊?我说‘下去’!”
          下人们哆哆嗦嗦地下去了,世界瞬间安静。
          我勾了勾嘴角。
          “师哥……”我凑到他身旁。
          他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一双眼中依然满是惊悸。
          我吻了他的唇,直咬出血腥味来才放开。
          他的剑眉紧紧蹙着。
          我笑道:“叫我。”
          他咬着牙,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师妹。”
          我亦冷笑,撕开他的衣襟。
          “呃……啊……”
          我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道道几欲滴血的深深红痕。
          然后强暴了他。
          往日里这事一向是他主动,我还觉得很享受,如今不可以了。
          我弄得他惨叫,外面的人怕是都听见了。
          “妻主……”
          我勾起嘴角。
          我没有废他武功,秋霜堂正处于扩大时期,内部人员不可避免地杂乱,不尽可信,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
          但是我要他臣服。
          就这样锁了他几个月。
          我要他有奴性,不许反抗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顶撞我。我故意虐待他的身子,消磨他的意志,让他在我身下崩溃,唤我妻主,呻吟着向我求饶。
          他屈服了,伏在我身旁低声哭泣,求我放过他的身体。
          我却忘了,师哥向来不是服软的人,他比我还要吃软不吃硬。
          他怀孕了。
          我看着他孕吐得撕心裂肺,铁链被他扯动得铮铮作响,他宽阔的背脊似乎变得孱弱,肚子却一天天大起来。
          “师哥。”我唤道。
          师哥睁开眼,皱皱眉,轻声应道:“妻主。”
          我笑道:“夫君乖。”
          他哂笑一声,别过头去。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小腹,那里已轻轻隆起。
          他也伸出手附在我手上,牵起铁链声铃铃。但他似乎没听见那屈辱的声响一般,只专心看着自己的腹部。
          陆三进来,告诉晚饭已准备好。
          我道:“端进来吧。”
          于是三个男仆端着饭菜走进来,摆置在桌子上。
          师哥抬眼,看着他们。目光中没有羞耻与恼怒。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下人们摆好桌案然后离开。
          陆三也离开。
          我看着师哥,静静地思考。
          师哥见我不动,转过头,平静道:“我饿了……妻主,”然后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它也是。”
          那只手上拴着铁链,手腕上已经被磨破的皮肉已经从嫩红色转为深色。还有他的脚腕,脖颈……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脖颈,爬上他的正脸。
          师哥抬眼看我,又迅速低下头,原本的欲言又止变成安稳的沉默。
          呵。这就是所谓低眉顺眼。
          我笑了,伸手捏住师哥的下巴,让他抬起脸。
          他又轻轻蹙起剑眉,看我的眼神却尽是顺从。
          我的手从他下巴上一路抚摸下去,抚摸过他的喉咙,肩膀,胸膛……
          “啊……”他低吟着,却没有反抗我,他根本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如此的样子,已经勾起我的欲望。
          然后,我的指尖轻触到他的小腹。
          小腹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一下一下送到我的手里。
          那里是我的孩子。很可能,就是我的女儿。
          师哥的表情很辛苦,他双手紧紧抓住身边的锁链,让渐大的肚子能够尽量舒展。
          我猛地不忍。
          所有人都说我心狠,我也的确从未有过不忍。可此时却有一种酸涩的感觉指尖向心脏蔓延,一阵子方才消逝。
          我看着他,他似乎已经有了奴性。
          晚饭后,内堂。
          天色已阴。
          陆三为我倒上一杯茶,然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
          我垂着眼,隐约蹙起眉,静静地思索着方才。
          陆三忽然道:“少夫人。”
          被打断的我一阵烦躁,无奈道:“说。”
          陆三小心道:“少夫人,少爷的身子大了,这些日子一直不舒服。求求您,放了他吧。他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堂主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打小就没人敢惹他,这才养成这么大脾气,可他对您一心一意,这次有了教训,他以后一定会收敛的。还有小少爷,一直见不到父亲……”
          我道:“好。”
          陆三一愣道:“少夫人?”
          我笑道:“我说好,三爷,我答应你。”
          我实在不应该因为不忍影响判断的。
          我走进内室。
          师哥躺在黑暗里,听见我过来,便撑起身子。牵动铁链,又引起一阵玲玲朗朗。
          我走上前,搂住他,“师哥。”
          他怔了怔,道:“怎么?”
          我放开他,道:“今晚我去陪儿子。”
          师哥道:“你总去陪儿子?”
          我讶然,随即冷下脸。他质疑我?我夜夜去陪谁,容得了你管?
          师哥却只是笑着,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想法,抬起一只手抚摸我的脸,温柔道:“去吧。”
          我没有告诉他,我明天就放了他。我知道即使我不说,也会有人告诉他。
          偏厢。
          我走进院内,窜过来的儿子便扑进我怀中。
          我笑道:“承儿,这些日子娘没来看你,你想不想我?”
          胡承摇摇头,只是在我怀中流眼泪。
          我蹲下身子,摸摸他的脸,问道:“你怎么了?想你爹了是不是?”
          胡承听了,眼泪立刻汹涌,“娘……”
          我将他搂紧怀里,安慰道:“你爹的病,明天就能好了。”
          胡承道:“娘你能保证吗?”
          我笑道:“娘保证。”
          胡承道:“那我明天可不可以去看爹爹?”
          我无奈道:“你这孩子……”
          他此时不过四岁,却格外懂事,我和师哥的事他恐怕全看在眼里。
          明天,若让他看见他爹……
          可我无论如何,不能劝住他,终于只好应下。
          翌日,我替师哥解开几个月的桎梏。
          从那之后,他对我的那股占有欲,也似乎无影无踪。
          我抢来男人,他便劝男人服从。
          我做多过分的事他都再不管,只相妻教子,照顾他的肚子和承儿。
          直至后来,肚子大得不行,他便更无精力顾我。
          有时我回内室,看见他靠着床边躺在床上,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温柔地对承儿说话,只觉一时恍惚。
          恍惚得我几乎忘了,服软从来不是师哥的本色。
          先时的怀疑便这样风化消逝。
          后院。
          昏惑傍晚。
          风泠泠然吹进院落却吹不散空气中的凝滞压抑。
          “秋霜堂的势力在这片无出其右,你不如就从了她,以后的日子只会比你之前的好。”师哥望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抬眉道。
          殷郎道:“不行……她这种人,我看见她的脸就害怕,怎么还能……让我服侍她。”
          “她有那么可怕么?”师哥笑道,“你从了她,她喜欢温顺的男人,会宠爱你的。能得她喜欢,你的生活自然不会太差。”
          殷郎道:“可我如今家破人亡,被她抢到这来,无依无靠,我害怕……”
          师哥道:“你怕什么?不是有我么?你便跟着我。她的好恶我再清楚不过,你听我的,我保证她会很喜欢你,呃……”
          殷郎惊道:“哥哥……”
          师哥抚了抚腹部,勾勾嘴角道:“呵,我没事,这孩子会折腾我,不弱于她母亲。我方才说的,你便记住,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想想罢。”
          转过身的一刹那,师哥的脸一下子冷下来,神色中的阴狠与痛楚,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只是此时,已无人去看他。
          又一日。
          翠华阁。
          翠华阁的确很贵,不是因为它的菜味道有多好,只是因为它气派。
          镇上再没有一个酒家能有翠华阁的装饰华丽,也再没有一个酒家,能有翠华阁的东西贵。
          我正坐在这里,各种菜品七七八八摆成一桌,颜色诱人,香气扑鼻,我却没动几筷子。
          这里并非城西,却有青帮的打手。
          于是我总是来这里。这里不是青帮的地方,我常来又如何?可我要做的不止如此。我要让青帮从这里退出去,让翠华阁的护院换上秋霜堂的人。
          王欣在我旁边,开口道:“堂主,菜都凉了。”
          我道:“是么,那便让她们倒了,重新上一遍。”
          王欣笑道:“堂主,你这样,只能让她们更赚钱。”
          我冷笑道:“我难道没有钱付账么?”
          王欣笑道:“我不是说翠华阁。”
          不是说翠华阁,说的是谁?
          哼,当然是青帮。
          我眯起眼。
          我不能直接走进青帮,去问柳扶烟,凭什么碰翠华阁。
          我也不能直接杀了在翠华阁的打手,然后直接问翠华阁的老板,你还需不需要人护院。因为不出三日,就会有青帮的人来寻衅。
          而秋霜堂,虽然近年来人数渐多,真正顶用的,却太少!至少对付青帮,还不够。
          并非我不想,而是秋霜堂,没有那个本事!
          我抬头道:“小岳呢?”
          王欣应道:“她不在。”
          我道:“她刚才还在这里。”
          王欣道:“是,但她现在已经出去了。”
          我冷冷道:“你说她干什么去了?”
          王欣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一定不是干活儿去了。”
          我正要说话,便见那笑容灿烂的女子踏进来。
          其实我很喜欢岳灵菱,除了她的身手以外,她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
          也许我是过于喜欢她了。
          岳灵菱似乎没有感到我身上的冷意,笑道:“堂主。”
          我道:“你去哪了?”
          岳灵菱又笑了,笑得多了一丝暧昧,“我去做一些私事。”
          我冷冷道:“私事?”
          岳灵菱道:“堂主……我方才看见一个美男。我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男人,于是我就去追他。”
          我道:“你在街上看见个男人,然后就想抢了来?”
          岳灵菱道:“是。”
          我道:“简直混账!”
          岳灵菱却还在笑,非但还在笑,简直是嬉皮笑脸地道,“我知道堂主绝不会怪罪我,因为堂主也是好色之人。”
          想到近来后院新来的那几个男人,我不禁得意,笑道:“哈哈,你很好!”
          岳灵菱却苦下脸道:“我不好了。”
          我道:“怎么?”
          岳灵菱道:“那男人虽然美,却很难对付。不,不是他,是他有一个跟难对付的主子。”
          我道:“他的主子是什么人?”
          岳灵菱道:“是个男人。”
          我一怔,道:“男人?”
          岳灵菱道:“所以我想……”
          我道:“你想让我帮你?”
          岳灵菱笑道:“我知道堂主一向待我不差。”
          岳灵菱是我秋霜堂的分堂主,一向不正经,办事却很干脆,尤其会处理下手后的事。我喜欢她,也是因为这点。
          再者,我确实不想我的人因个男人受欺负。
          当我看到岳灵菱说的男人时,的确也惊讶了一番。
          他穿着一身白衣,正垂首跟客栈的伙计说着什么事,乌黑的头发被风吹得向前,映衬了他轮廓分明的脸庞。白玉一般的面容,眉眼如画,薄唇上扬,真是好一个风流少年!
          不怪岳灵菱神往,我所见过的男子中,他却也可说是最美的。
          岳灵菱笑道:“堂主?”
          我笑骂道:“你这丫头,却好眼力!”
          客栈,客房内。
          李非道:“公子,我这便去了,你还缺什么?”
          燕楚天道:“你出门时注意些。”
          李非叹道:“你总担心我被人所害,公子也是男子,不照样在外面这些年?”
          燕楚天神色复杂道:“我担心你。你知道我从未只当你作下人,我一直把你看做我的好兄弟!”
          李非笑道:“我知道。”
          燕楚天道:“我在这外面漂泊,也是身不由己,你本不必陪我受这罪。”
          李非道:“公子,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去哪里,我都定要跟随的!”
          燕楚天笑了笑。那温和的笑容在他冷酷的脸上显得有些生硬。
          李非转身出了客房,燕楚天也随他一同出去,送他出客栈。


          IP属地:美国6楼2019-08-30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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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的大堂一片喧嚣。
            客栈里的人,从来是多而杂,坐在大堂里的女人,很多都是道上的。
            比如我。
            我笑了笑,看着二人,端起手中一只酒杯,将薄酒饮入喉。
            下仆如此,我本好奇那位主子什么样子。
            谁知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他身材很魁梧,身上有一种出门在外的人的那种很凶的气场。他的年龄绝不小,比我要大,甚至比师哥也大上许多。不消看他动手,仅从他走路的姿势,我便能说这人的武力远高于我。
            岳灵菱说得不错。他似乎和难对付。
            还好我根本不用对付他。
            我正不动声色地饮酒,遽然,感到一道目光射过来。
            是他在瞪视我!他用他那双漆黑的眼,紧盯着我,似乎看出我的不怀好意,正发出无声的威胁。一时间,我竟觉得自己冷汗直冒。
            他是个厉害的角色。
            果然。
            待男人回了客房,我转身便出了客栈。顺着街道走下去,转入一条羊肠小道。
            正是下午时分,我走了一会,便看见王欣站在前方。
            我道:“岳灵菱呢?”
            王欣轻咳一声,道:“里面。”
            这是一间废弃的破庙。
            我皱眉道:“神明在上,你们竟把人弄进去了?”
            王欣缓缓道:“神明在上……若有神明,它就该悲悯这世间。”
            我喃喃道:“若有神明……”
            世间却无神明存在,只是有些人妄想充当神明。
            当我再看见燕楚天的时候,我便是这么想的。
            “我是来取你们的狗命!”他说着,怒目瞪视,浑身散发着要杀人的气场。
            我自知不敌,讪笑道:“前辈是谁?”
            他便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我叹道:”燕大侠何必为难?”
            燕楚天道:“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你们劫走的一个男人?”
            我决定装傻,道:“什么?”
            燕楚天瞪着我,表示此事绝瞒不了他。
            我叹息道:“他实在是个好看的男人。”
            燕楚天道:“他死了。”
            我暗暗心惊,威胁道:“你该知道,与咱们这些人结下仇,绝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燕楚天怒道:“我杀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一言既罢,他已挥刀而来。
            燕楚天的刀不潇洒,不漂亮,甚至没有多少刀法的花招。生猛,是他的刀的最恰当的评价。
            他来势汹汹,猛然击来,我举剑一接之后,手臂都震得生疼。
            我的手下立即围上来。
            我带了四个人。除了王欣之外,还有一个算得上好手。
            可是在燕楚天面前,她们简直不堪一击!
            我也被激起了怒意。
            道上的人打架,身手弱的往往拉帮结派,而真正的好手,无论做什么,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我不知道燕楚天是如何有这一身神力。
            不过,我们仍是五个人。
            不光彩,却至少可以保命。
            我提着铁剑,堪堪划过他的衣角,终于一瞬,划开他的衣服。
            衣服裂开的声响让他动作一滞。
            只一瞬,我们已经占了上风。
            围攻过来,铁剑与短刀的利刃耀出凄冷的光辉,似乎在诉说这人世间一切的当归不归。
            刀剑又在他身上划出几道伤痕。
            燕楚天大喝一声,猛地退后几步,然后站住。
            他的衣衫裂开,露出他古铜色的肌肉,一道不深的血口流出鲜血,顺着腰间淌下,流过他腰侧的……守宫砂。
            血色的红点,混着猩红的鲜血,不禁引人遐想。
            在打架中,这种情况,我们倒也从未遇见过。
            手下一人嘴里说了几句脏话。
            王欣急忙呵斥。
            燕楚天的脸已经铁青,他抿着嘴,一双眼瞪得怕人。
            我暗叫不好。
            忽然,燕楚天“哼”了一声,举起长刀,猛地向我们其中一人砍来。
            那个手下我知道,头脑还算不错,身手也是很好的。办事利落,事前准备从来一丝不苟。
            燕楚天就这样砍下她的头来。
            人头坠落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我心下一沉。
            “走!”我吼道。
            燕楚天就像发了疯。当然,他打架从来都是如此。他打架时气势雄浑威猛,动作简单粗暴,头脑却异常清醒,简直没有人不认为他是个怪物!
            那天我带去四个人。
            回来的时候只剩下我和王欣,还有一个已经剩下半截身子的手下。
            她已活不过今晚,却仍在破口大骂,骂着骂着,便痛哭出声。
            呵。
            我看着今夜的上弦月,凄冷,朦胧,手中的铁剑也一样冷。
            王欣对我道:“堂主,这就是咱们这种人的生活。”
            那夜我回了师哥房里。
            他已临近产期,肚子大得惊人,见我满身狼狈,也怔了怔。
            他强牵起笑容,道:“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走上前搂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缓缓磨蹭。
            刺鼻的血腥味泛上来。我知道师哥不厌恶,却也绝不喜欢。
            他是泡在血里的人的儿子,他见过这些生死厮杀,并不比我少太多,他已习惯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喜欢。
            朝廷衰弱无力,苟延残喘,全国上下混乱,无地游民众多。你想活下去,便只有如此。
            我不知那天是如何入睡,只知道第二天天还没亮,师哥便用力将我摇醒。
            我浑身酸痛,头昏脑胀,正欲发怒,却见他一只手紧握着我的手臂,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我登时大惊,忙扶住他,道:“师哥,你怎么样?”
            师哥重重地喘着气,剑眉紧蹙,额上青筋隐约暴出。他喘息一会费力地答道:“它要来了……”
            我的手臂被他捏得生疼,挣脱不掉,我只好道:“师哥,放开我!我去叫人!”
            他闻言,缓缓松开我的手。我抽出手臂,正欲起身。
            师哥忽然道:“师妹。”
            我想都没想地应道:“嗯?”
            一出口,我方才意识到他做了什么。
            这些日子来,我不许他叫我“师妹”,只要他叫了,我便狠狠惩罚他,让他顺从地叫我“妻主”。后来,他便再不敢犯。
            此时他又叫我“师妹”,而我应了他。他想回到从前那样。
            呵。
            师哥强牵起嘴角,含笑盯着我。
            他这模样,让我猛地回想起以前他生气时阴冷的笑容。
            他是否真的已经屈服?还是我几个月的囚禁,根本没有折损他的意志?他……是装出来的么?
            师哥不知道我心中千般变化,因为我根本未表露在脸上。我只是保持着一脸焦急,至多有一丝说话被呛的惊诧。
            师哥低声道:“师妹,你别怕,我没事。”
            我听得他声音中的喑哑,看得他滑落眼角的汗水,知他是在竭力维持。
            我一向知道,师哥从来都在意他在我面前的样子。
            可他也的确告诉我,我太过慌乱。他并非第一次产子,他知道怎么做,不会有危险的。
            我应了他一声,奔走出门去。不知为何,仍有些两腿发颤。
            我很快叫来人。
            我看着他们匆匆进入。
            “呵……啊!”
            我看着师哥的双腿被分开,张大到扭曲的幅度。
            他的剑眉死死拧成一团,冷峻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青筋怒暴。时而昂起头,喉咙里发出痛呼和低吼。
            “呃……哈……哈……呃啊!”
            我甚至听得见他将床缘捏得酥响。
            然后,我便因产房污秽,被推出了那个房间。
            我再进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
            是个男孩。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免有些失望。
            师哥靠在床上,头发全被汗水打湿,脸色有些苍白,手臂却稳稳地抱着襁褓中的孩子。
            他见我进来,冲我笑了笑,作了个“来”的口型。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不同于师哥的虚弱,孩子却很有活力,哭得撕心裂肺。
            我从师哥手里接过他,看着他的小脸。他像我,也像师哥,奇怪的是我一接过他,他竟止住了哭。
            我笑了。
            师哥在我耳边道:“师妹……”
            我道:“我喜欢他。”
            师哥“呵”地一笑,在我脸庞落下一吻。
            我仍温柔地笑着。
            师哥低低道:“师妹说他叫什么?”
            我道:“我叫胡菁,他叫胡青。”
            师哥笑了笑,道:“便依师妹的。”
            胡青确实喜欢我。
            他算不上是个多让人省心的孩子,这从他在襁褓中时就已初露端倪。然而每当我靠近他,抱着他的时候,他就会异常乖巧。
            喜欢是一种相互的情感,所以我便也喜欢他。
            不过我想,这孩子若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对待他父亲才得来的他,却不知又会如何看我。
            夜了。
            我走进内室的时候,他们正准备睡下。
            不错,就是他们。
            屋子用银子装饰得富贵,屋子里三个男人,的确给我一种温馨的感觉。
            师哥正抱着胡青,见我进门,道:“师妹怎么来了?”
            我走近,接过孩子,又另外一只手臂揽了胡承,对师哥道:“那个奶娘怎么样?我看她是个小姑娘。”
            师哥伸手将我搂在怀里,道:“怎么样啊,再怎么样,也不如师妹你好。”
            我道:“秋霜堂的事太多,我没有时间。”
            师哥道:“若是个女儿呢?”
            我没有回答。
            师哥也不在意,他用双手在我身上缓缓摸索,启唇在我耳边吐气道:“我的身子快恢复了……”
            我垂首道:“我累了。”
            师哥冷笑道:“我知道你想要女儿。”
            我皱眉道:“那又如何?”
            师哥道:“不如何,师妹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莫要太过操劳了。”
            我叱道:“你莫要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师哥笑笑,道:“师妹,儿子什么时候要有小妹妹,小弟弟了,他们也该知道。”
            我转身盯着他,道:“师哥,我有别人伺候,你安心好好休养,还不好么?”
            我故意如此激他,看他能否容忍。
            师哥一顿,笑道:“师妹说什么呢?”
            我道:“师哥在说什么?”
            师哥道:“我说的是秋霜堂的事。师妹,那日你浑身是血地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沉默半晌,我把燕楚天的事告诉了他。
            我说了很久,久到胡承都已经睡下。
            师哥听完,也是默然不语。
            我道:“这几日我出门,都带着七罂散。”
            师哥一怔,道:“就因为那个男人?”
            我道:“不只是他。”
            师哥道:“什么?”
            我道:“不只是他,师哥,秋霜堂里,必有奸细。”
            秋。
            苍秋的悲壮随着落叶的凋零簌簌而下。寥廓的穹盖下,似乎什么都留不下。
            悲壮,不属于我们。悲壮会换来英雄的满襟泪,会换来听客廉价的唏嘘。
            而我们,没有人会同情,没有人会悲悯。
            甚至连我自己也不会。
            我去买下的田地里查看。雇佣的农人在忙碌地收割,不同于镇里的萧瑟,田地里是一片金黄。
            求田问舍,是陆秋霜做的。可笑。
            好像她买了地,就能真的安安分分回去做一个躬耕的农人。
            “秋天过后,把这里卖了。”我对身后的岳灵菱道。
            岳灵菱道:“卖了?那真的成了无业游民了。”
            我道:“秋霜堂的事业,远比土地赚钱得多。”
            岳灵菱道:“呵。”
            我道:“你该去赌场收这个月的银子了。”
            岳灵菱道:“我不喜欢去赌场。”
            我道:“怎么,你怕看见那些半死不活的人?”
            岳灵菱笑道:“不是。我怕自己把持不住,花光了这个月的收入。”
            我道:“你倒是很开心!”
            岳灵菱道:“我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我活着只为了自己,所以当然要开心一下。”
            我默然。
            我又让师哥怀孕了。
            我喜欢让他怀孕。除却为了让他没精力管我和得女嗣继承事业,我的确喜欢让他怀孕。
            他是我的,秋霜堂是我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十年前我第一次见他,便有这个想法。
            况且,还不仅如此。
            这转眼已过了仲秋,我们踏着满地的枯黄落叶回到镇中。
            我带了五个人。
            现在我总是比以前多带一个人。
            然后,在转过街角后,猛地看到了燕楚天。
            我心中叫苦。
            燕楚天冷道:“你不必觉得懊恼。”
            我道:“我为什么要懊恼?”
            燕楚天冷冷道:“你躲不了我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将你找出来。”
            我冷笑道:“你如此纠缠,实在落不下什么好处。”
            燕楚天大笑,道:“你以为世人皆像你们这般卑劣?我见了恶人,一向恨不能除净了去!”
            可笑!
            实在可笑!简直是太可笑了!
            于是我放声大笑。
            燕楚天拔出他的长刀,刀刃在日光下泛着划破暖蕴的寒意。
            他瞪着我,用他那双漆黑的眼,憎恶地看着我。高大的身躯似乎散发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正义的威严!
            他若神明,划破世间的黑暗,他是光明,是人们生命的最初,曾经拥有的最美好的初心。
            他除净恶人。而我是恶人。
            但他不明白我为什么是恶人!
            除恶人,是游侠的责任,而除净恶人,游侠却,永远,做不到!
            只有世道昌明,人人有土地,无人为流民,百姓安居乐业,恶人才终于不会存在。
            杀不尽的,是黑暗中的罪恶,阻不断的,是坠落着的人心。
            燕楚天,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什么?
            燕楚天已举刀向我而来。


            IP属地:美国7楼2019-08-30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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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是岳灵菱。
              岳灵菱道:“堂主。”
              我道:“王欣呢?”
              岳灵菱道:“王欣不在,干活儿去了。”
              我惊讶道:“干活儿去了?这几天她有什么活儿?”
              岳灵菱道:“我不知道。”
              我道:“我对青帮的打算,你是知道的。”
              岳灵菱道:“是。”
              我道:“可这计划现在已经干不成了。”
              岳灵菱道:“堂主打算秋天动手。其实这次咱们多死了几个人,元气却未大损,原来的打算如何干不下去?”
              师哥忽然笑道:“元气未损?被一个男人打杀成这样,让手下的人信心何在?”
              我皱眉,道:“那天可的事可有其他帮派的人看见了?”
              岳灵菱道:“只怕是有。”
              我靠在师哥怀里,闭眼思考,半晌道:“让她们养好伤吧。让手下挂彩办事,也显得秋霜堂对自己人太坏。”
              晚间。
              幽蓝的天空由朱户露出一角,月色凄迷,只因月被纤云遮挡成一片寒烟。
              今夜风有些疾了,风吹过树枝,拨动树叶簌簌作响。
              我的心也随着这声响一般烦乱。
              断肢的地方仍旧冰凉。一时间又激起我无边的怒火。
              师哥忽然起身,将窗户合上。再转过身,深深凝视着我。
              我道:“怎么?”
              师哥走近我,低声道:“只是烦心,便不要想了。”
              我道:“师哥说什么?”
              师哥道:“你告诉我,你为何打消主意不灭了青帮?”
              我道:“你觉得不妥?你不是也不想让我动么?”
              师哥道:“但你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是么?”
              我道:“自然不会。”
              师哥道:“你该知道,我妈妈的仇还未得报。”
              我冷笑道:“你只知道报仇,可知其中利害关系?”
              师哥道:“不错,不错。你在乎的从来都你的银子,势力和男人。”
              我冷冷道:“师哥的确了解我。”
              师哥道:“那么这次呢?”
              我道:“什么?”
              师哥冷笑道:“师妹莫再与我装傻了。”
              我冷笑道:“不错,我要先报这只手的仇,有什么错么?”
              师哥侧过脸,不语。
              我笑道:“师哥,你知不知道,我一看到这只手,就觉得自己是个残缺不全的人。”
              我突然伸出右手,扣住他的左腕,“有时候,我只想,将所有人的左手都砍下来!”
              “师妹……”他皱起剑眉,手腕轻轻挣扎。
              我死死捏着他的手,未放开他。
              他忽然抬起右臂将我揽入怀中,柔声道:“师妹,师妹要砍,也该砍我右手。”
              我一怔,道:“为何?”
              师哥道:“师妹不明白?”
              我道:“没有右手,如何握剑?甚至连饭都吃不了。师哥是想要我日日喂你吃饭么?”
              师哥大笑道:“哈哈!师妹想喂我,我倒也很愿意。”
              我冷冷道:“师哥心情倒真不错,还有心思开玩笑!”
              师哥见我不理他,也不再笑,只是左腕挣开我的禁锢,转而拉住我那只右手。
              那时,我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师哥垂首,将唇凑到我耳畔轻道:“师妹,右手固然重要,只是,我若没有左手,如何再牵你?”
              我抬头狠狠吻了他。
              舔弄那双唇,伸舌进他口中攻城略地,用右手揪着他的衣襟,让他紧紧贴着我,避无可避。
              师哥温柔地任我摆弄,让我从他坚毅的下巴品尝到突出的喉结。
              直到我把他压到床上去。
              “师妹,师妹,不行……”
              他很少拒绝我,我不禁一怔,道:“有什么不行的。”
              师哥摇头道:“真的不行,呃……”
              听到他难受的呻吟,我这才想到,他已到了临产三个月,不能再行房中事。
              我只好放开他。
              师哥低头伸手替我整饬散开的衣物。
              我低哑着声道:“如果我做下去,会怎样?”
              师哥惊讶地抬头道:“师妹?”
              我盯着他,眼神里的欲望很露骨,他定然明白。
              师哥苦笑一下,道:“师妹想问你的孩子会怎样,还是我会怎样?”
              我一阵心痛,凑过去搂住他道:“是我,不对,你莫要一副心寒的表情,我不碰你,好不好?”
              师哥低头,深深望着我的眼睛,半晌,轻轻笑道:“师妹可要……知错能改。”
              侵晨。
              昨夜的荒唐随着昨夜的月光弥散,我记得自己含糊地应下师哥那句话,便揽下他睡了。夜里隐约几番折腾,大约是他又几次起身。
              此刻我再醒来,师哥正躺在我的身侧,还未睡醒,一双眼轻轻闭着,眉峰如剑。他只着贴身的衣物,隐约露出光滑的胸膛。
              我一只手解开他的衣衫,他的上身就呈现在我面前。
              坚实的胸膛下,高高隆起的腹部,已将肚皮撑得紧绷。
              我用手附上去。
              “嗯……呃……”他感受到腹部的压迫,轻哼出声。
              我又施力按下去,腹中的孩子似乎不满空间的束缚,在我手下动了动。
              “啊……啊……”师哥的声音就像梦呓,难受却无从缓解。
              可爱,也可怜,我勾起嘴角,却松开手。
              然后看见那双狡黠的星目,正直勾勾盯着我的脸。
              我也是一怔。
              师哥道:“师妹在干什么?”
              听语气,他并没有气恼。
              我道:“这孩子也真活泼。想必是个女儿。”
              师哥道:“若是儿子呢?”
              我笑道:“那我未免太多儿子了。”
              师哥道:“不错,是太多了。”
              我道:“那殷郎的肚子,也有几个月了。”
              师哥冷笑道:“是啊,师妹想去看看他?”
              闻言,我不禁一阵烦躁。
              师哥笑道:“怎么?你何必生气?我又没不许你。”
              我道:“我不想见他。”
              那些男人,我竟一个也不想见。
              他们若见了我这样子,不知道是如何一副表情。是惊讶?是嫌恶?
              呵,只怕还是会装出一脸的迷恋与爱慕。
              这倒也很有趣。
              我冷笑起来。
              师哥道:“师妹?你……”
              一语未完,便被我堵住双唇。
              吻毕,他已软软地靠在我身上,道:“师妹,你千万莫再撩拨你师哥了。”
              我将右手放在他腹部,温柔地抚摸着,轻声道:“女儿啊,你快些出来,你爹爹为了你,实在牺牲甚多。”
              师哥摇摇头,道:“只怕是师妹等不及罢。”
              我道:“我此时只想早日恢复。”
              天不知何时已经大亮,一室晨光竟让人有些无从遁逃。
              是不是每日都是如此,今天既拉开了序幕,你便要硬着头皮过下去?
              午后。
              大堂。
              这日天色阴沉,遮蔽了日光。原本骄阳似火的午后,却变得黯然无光。
              师哥走到墙壁上放烛台的位置,燃了四处烛火。
              火光幽幽暗暗,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一如黑暗的冷气,将前行的人带入迷茫。
              王欣道:“主君叫我来,作什么?”
              师哥有些费力地移动庞大的身子,缓缓靠坐在一把椅子上,抬眼对王欣道:“你过来。”
              王欣道:“主君这身子,实在该多多小心。”
              师哥忽然道:“所以我不该找你来?”
              王欣道:“是的。”
              师哥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是胡菁手下的得力帮手。”
              王欣笑道:“并非如此。我只不过比别人多了点东西,又少了点东西。”
              师哥道:“哦?你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
              王欣道:“我多了些贪心,却少了点脑子。”
              师哥笑道:“你说你少了脑子,我看你却是个聪明的女人。”
              王欣道:“人都难免会看错。”
              师哥冷下脸,道:“最近这些日子,她在后院休息养伤,不会来前院。你若有事情找她,我要你先来告诉我。”
              王欣道:“你为何要如此?”
              师哥未答话,继续道:“你不许来后院,我若做什么,你便都当作没看见。”
              王欣道:“我实在不懂,她是你的妻主,你是她的正夫。你何必这样算计自己的女人?”
              师哥冷笑道:“我算计她?呵,你不懂,你自然不懂。”
              王欣道:“你不说,我自然不懂。”
              师哥眯了眼,深深陷入沉思似的,半晌,忽然道:“我说的话,你明白了么?”
              王欣道:“我若不明白呢?”
              师哥道:“你哪里不明白?”
              王欣道:“你是秋霜堂的主君,却也只不过是胡菁的男人,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师哥冷笑道:“你这是看不起我?”
              王欣道:“我以前一直不懂,胡菁那种人,为何对你如此忍让。后来我才明白,不过是因为,她很喜欢你。”
              师哥一顿,道:“你整日跟在她身后,都在胡思乱想这些事情?”
              王欣道:“我只不过是觉得,她实在对你不错,你不至于如此对她。”
              师哥道:“她对我不错?你道她后院一个又一个男人,如今还有大了肚子的,这算是对我不错?”
              王欣促狭笑道:“原来主君是醋劲儿大。”
              师哥怒道:“闭嘴!”
              王欣道:“我劝你,什么都别做。她若真生气了,可会再念你们的夫妻恩情?”
              师哥忽然冷笑道:“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做过?”
              王欣一怔,道:“你做了什么?”
              师哥叹道:“不该做的,我都已做了,她若知道了,一样是不会原谅我……”师哥扬起头,一对星目阴冷地盯着王欣,冷笑道,“所以,我现在又何必再担心她?”
              王欣只觉后背一阵发凉,轻声道:“你要干什么?”
              师哥道:“虽然胡菁喜欢你,器重你。可是你得罪了我,我保证你在秋霜堂活不了三日,王欣,你信是不信?”
              王欣咬咬牙,道:“我看明白了,你这人,实在够毒辣。”
              夜了。
              师哥从内堂走回来的时候,我已睡下。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似乎十分疲惫,倒下后,口中吐出一声叹息似的呻吟。
              “师妹……”
              我一惊,过了一会才发现,他并未真的察觉我醒着,只是随口叫着。
              我没有动,想看他会继续做什么。
              师哥躺在我身后,抬手揉着自己酸痛的身子,过了一会,竟有些气喘吁吁。
              日夜相处短短几日间,他的体力已大不如前,腹部向前挺得更厉害,走路笨拙迟缓,精力十分的不济。
              我能觉察到这一切,是因为他身体的难过实在太明显了。
              师哥一向不在我面前表现自己的难受与难堪。他希望在我面前,他仍是当年那个成熟神秘,令人心怀绮念,却不敢妄加肖想的男人。
              所以他用尽自己的全力,尽可能不被我注意地照料自己怀胎八月的身体。
              也许还有很多其他的事。
              他以为我没有注意到他腹部浮上暗红色的妊娠纹。
              “你很难受么?”我蓦然开口。
              他的身体一僵。
              黑暗中,我能想出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的样子。
              “你一直醒着?为什么不告诉我……”师哥缓缓道。
              我坐起身,用已经熟悉了黑暗的双眼,在黑夜中清楚地看着他。
              他匀称的身材此时已经变形,小腿肿胀不堪,久站便不能支持。
              是我把他变成这个样子。
              师哥看着我道:“我无事,只是全身有些酸痛罢了。”
              我道:“我明日要出门一趟。”
              师哥一怔,道:“为什么?”
              我皱眉道:“我自有事做。”
              他凭什么盘问我?妻主要做什么,哪里用得着丈夫点头允许?
              我刚生出些不悦,师哥已含笑起身凑到我身边。
              他伸手揽住我的身子,将我搂进怀中,柔声道:“你的身子还未恢复,出门乱跑什么呢?”
              我靠在他怀中道:“我总不能一辈子闷在屋子里。”
              师哥干笑了两声,又默然轻道:“你是不能,你比我母亲还要厉害,可我倒情愿你别那么拼命。”
              我道:“师哥,你身上穿的,每餐吃的,晚上住的,全都是我在外打拼来的,你以为没有我做的这些事,你能活得像现在这么好?”
              师哥垂首一时沉默。
              过了一会,我用右手将他的脸向我抬起,他方才转睛看我。
              他竟走神了?
              我捏在他下巴上的手陡然加重。
              师哥蹙起剑眉,轻轻摇头甩开我的钳制,疲惫道:“我有些头痛。”
              我道:“头痛?师哥,你何时变得如此身娇肉贵了?”
              师哥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反驳,只是紧紧蹙了一对剑眉,闭起双眼,抬一只手按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推开他的怀抱,躺下道:“休息吧。”


              IP属地:美国9楼2019-08-30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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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晨。
                其实也并非真的算得侵晨,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我不由皱起眉。
                师哥已起身离去。
                昨夜我很晚才入睡,想着今日要做的事情。
                师哥睡得也不好,可他永远不想让我看到他形容憔悴的一面。
                “堂主在笑什么?”
                我猛然抬头。
                是师哥身边的一个男仆。
                我对他倒是曾有些印象。
                记得他那张小脸长得不错,只是当时太过瘦小,却也算得上是个清秀少年。
                如今他已长大不少,身体仍不蓬勃,却挺拔起来,高高瘦瘦的。清秀的脸上,一对浓眉又徒增了几分神韵。
                我笑了笑,道:“你抬起头来。”
                他闻言扬起头。
                好一对利眸!
                他黑幽幽的眼睛里面似乎当真有尖锐的小钩子,粼粼地闪着黑亮的光。他就这样扬首盯着我,颇为无畏,又有些挑衅。
                我又笑了。
                作为师哥身边的人,敢这样看我,他的胆子也真够大的!
                我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也扬着嘴角,道:“我叫岳子修,堂主。”
                岳?
                我脑中忽然闪过些思绪,一瞬转念而过。
                我道:“你叫我‘堂主’?”
                岳子修道:“是。”
                我笑道:“你是我丈夫的仆人,为何不叫我‘少夫人’?”
                岳子修笑道:“我以前是少爷的仆人,少爷既然嫁了您,我们现在就是您的人,不再是少爷的人了。”
                我大笑道:“哈哈!说得好!”笑罢敛容低声道,“那你说,为何其他那些人还叫我‘少夫人’?”
                岳子修想也不想,只道:“那是他们实在不识趣。”
                我笑道:“你很识趣?”
                岳子修道:“我没有其他本事,就是识趣。”
                我道:“你哪里是没有其他本事?我看你说话的本事可不差。”
                岳子修道:“堂主是取笑我了,我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我道:“好。”
                岳子修又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狡黠的气质。
                我看着他的样子,半晌,道:“去把王欣给我叫来。”
                岳子修笑着应了声“是”,便退下去。
                高高瘦瘦的背影,长发垂到腰间,朴素地扎起,别有一番朝气。
                来的还是岳灵菱。
                我第二次叫王欣,来的仍是岳灵菱。
                我皱眉道:“王欣呢?”
                岳灵菱笑道:“她又干活儿去了。”
                我道:“又干活儿去了?我秋霜堂城东的分堂主,竟然每个活儿都要亲自动手。”
                岳灵菱道:“本来是不用的,可是最近情况不一样,她自然要费力一些。”
                我不语,已经明白她说的情况是什么。
                岳灵菱道:“堂主你要出去?”
                我道:“你叫几个人,随我一起去。”
                岳灵菱道:“其实你不用去。”
                我道:“什么?”
                岳灵菱道:“堂主想知道的东西,我已经亲自去看过了。”
                我道:“你看见什么?”
                岳灵菱道:“我看见,青帮的人最近实在没有什么异样。咱们不动它,她们定不会乱搞事。但是,我还看见了别的东西。”
                我道:“你还看见什么?”
                岳灵菱道:“堂主有没有听说过朱袖门?”
                我道:“朱袖门一向不过江北,势力常居南方,怎么?”
                岳灵菱道:“我最近在街上看见许多人,袖子上都绣着一段红。”
                我皱眉,道:“如今全国北乱南稳,朱袖门不安分呆在南方,却要渡江北上?”
                岳灵菱道:“南方富饶,她们本可以久居,只是在南方朝廷也管得严些。”
                我冷哼道:“朝廷?是啊,北方正是自由之地,游民遍地,帮派势力自然比南方狠多了。”
                岳灵菱道:“青帮没有秋霜堂的根基,最近也正是麻烦不断,朱袖门恐怕要找上她们。”
                我忽然笑道:“小岳?”
                岳灵菱道:“什么?”
                我道:“你的口音,是否是南方口音?”
                岳灵菱道:“好像是的。”
                方谈及此,忽然听到门外跫音作响。
                “娘!”胡承从门外一路跑进来,扑进我怀中。
                他此时已是六岁的孩子,个子长了不少,容貌更清晰,心思也更加细腻,令我颇为无奈。
                我用手将他抱起来,放到我身上。只用了左臂一下,便立刻收起来,放到身后。
                我不知道他爹爹有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仍是不愿让他看见,也不愿用断腕碰到他。
                胡承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靠在我怀里。似乎在默默为我难过。
                师哥已经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她的身体很健康,气质却很文弱,跟在师哥身后俨然女仆的样子。她是胡青的奶娘。
                胡青在她怀里,倒也不哭不闹。
                师哥走到我身边时,胡承忽然从我身上爬下去。我知他是何意,又一阵无奈他的过早懂事。
                站起身,我伸出手,扶着师哥坐下。
                师哥笑着,应了声“多谢妻主”,方使我心中愉悦。
                奶娘走过来,将胡青递给我。
                我笑着接过胡青,低头看他。此时他已快一周岁,能咿呀说出“爹”“娘”之类的称呼。
                见我抱他,顿时绽开笑脸。
                我逗弄他道:“青儿,我是谁?”
                他嘎嘎笑起来,没有回答我。
                岳灵菱道:“堂主。”
                我抬头对她道:“让王欣查查朱袖门,你可以走了。留意着青帮。”
                岳灵菱道:“我知道了。”
                胡青忽然在我怀里难受地挣扎起来。
                我不禁一愣。
                我一向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却不知我这一年来常不与他接触,他见我竟如此生分了。
                无奈地望向师哥,后者正低头与胡承说话,并未看我。
                “将小少爷给我吧,他许是饿了。”说话的是年轻的奶娘。
                她走过来,将胡青从我怀中抱走。
                她那双手白嫩,温柔,轻轻抱起胡青,便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的乳房。
                我并未避讳地注视着。
                她的确很年轻,比岳灵菱还要小一些,也许比我小上十岁。在我眼里,她简直还是个孩子。
                然而她却正在做着一个母亲才会做的事。
                我忽然道:“青儿有多大了?”
                师哥一顿,道:“从去年六月到现在,已十一个月了。”
                我道:“他该断奶了。”
                师哥道:“是。不过小陶可以留下。这个也快出生了。”师哥说着,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我挑眉道:“你叫小桃?桃花的桃?”
                小陶道:“不,我姓陶,我叫陶瑛。”
                我冷笑道:“哦,是这样。你一个小姑娘,很喜欢这份活计?”
                师哥蹙了蹙剑眉,道:“师妹?”
                我道:“若这一胎是个女儿,我会亲自带她。”
                师哥道:“如果是儿子呢?”
                我不满,却未再多言。
                小陶怯怯道:“如果是个小少爷,我,我愿意继续给他做奶娘……”
                我打断她道:“我才是它亲娘,是吧?”
                小陶被我问得一愣,慌忙低下头去,耳根有些发红。
                师哥忽然勾起嘴角。
                “把胡青给我,你先下去吧。”师哥笑着对小陶道。
                小陶道:“是。”说罢温柔地将胡青交给师哥抱。
                我看着他们,未置一言。
                小陶走后,师哥凑脸过来,对我笑道:“师妹生什么气?”
                我冷冷道:“我没有生气。”
                师哥朗笑道:“哈哈,我当师妹从未在意后院男人孩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烦躁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我装糊涂?”
                师哥又是一阵朗笑,笑罢,突然倾身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不禁面色有些缓和。
                胡承忽然道:“爹爹,我也要。”
                师哥笑了笑,抬手召唤胡承,“过来,儿子。”
                胡承依言跑了过去。
                师哥腰不能弯,只抚了抚胡承的头顶,柔声道:“你乖乖的,等爹再给你娘生一个女儿或儿子,爹便陪你一个月,好不好?”
                胡承道:“爹爹一定能生一个妹妹出来。”
                我道:“承儿,你也喜欢小妹妹?可是我告诉你,男人生女孩或是男孩的机会是一样多的。”
                胡承道:“可是,可是爹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再生的话……”
                我道:“那也是一样多的。”
                胡承忽然急道:“可是,那样的话,别的人给娘生了小妹妹怎么办?”
                我怔了怔,不禁哑然。
                童言无忌,他直率的将这话问出来,便令我无言以对。
                他的稚嫩的声音中透着担忧,为他父亲,为他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他不过六岁,是谁告诉他这些?
                师哥垂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胡承仍等着我的回答。
                我停了一会,道:“那又不相干的,你爹是娘的正夫,他的孩子就是嫡出,别人便叫庶出……”
                师哥蹙起剑眉,微愠道:“你跟他说这些作什么?”
                我道:“他要知道,我便告诉他。我会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如何的现实残酷。你想保护他,不告诉他男人该怎样活着,却最终是害了他!”
                师哥怒道:“我用不着你提醒我!”
                我一顿,冷冷道:“你最好知道!”
                他发怒是因为他觉得我在暗讽他,因为师父对独子的宠溺,不知道男人的本分。
                生了儿子,本就该养得温驯贤良,将来嫁到好人家去,不仅婆家喜欢,也让娘家面上有光。单知道宠着,将孩子教坏了,以后如何嫁人?
                我道:“你该照顾好你儿子。”
                师哥低了头。我看到他的剑眉又紧蹙起。
                他八个月的身子,动一动都显得那么吃力。
                胡承轻轻走过去,搭小手在他父亲腿上。
                胡承眼中水汪汪的,小嘴轻轻撅起。他向来乖巧可怜,让我颇为不忍。
                他轻轻道:“爹爹你不要生气……”
                师哥道:“爹不生气。儿子,你放心,爹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不哭,别乱想这些事,听见了么?乖。”
                胡承听了,眼泪流得更凶。
                我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下抚摸安慰。
                胡青忽然笑了起来。嘎嘎嘎地,自顾自地开心。
                情绪是会传染的,听了胡青这莫名其妙的笑声,胡承方转好了些。
                午后。
                偏厢。
                将胡青留在我身边,师哥带胡承回到偏厢,老仆连忙迎上去搀扶他,缓缓在榻上坐下。
                “少爷,小心呦。”陆三紧张道。
                师哥道:“我无事。”
                下人将胡承领进里屋,哄他午睡。
                陆三道:“青小少爷呢?”
                师哥道:“在他母亲那。”
                陆三道:“少夫人喜欢他,就是好事。”
                师哥皱眉道:“以后少在胡承面前嚼舌根,他如今心思这么重,便都是因为你们!”
                陆三道:“少爷……”
                师哥道:“行了。”
                陆三道:“少爷,你不明白呀,如果肚子里这个还是个男孩儿,那……”
                师哥道:“那又如何?”
                陆三道:“现在可不比老堂主在的时候,秋霜堂随着你的性子来。少爷,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要是还没有女孩儿,以后这日子,就不那么好过啦。”
                师哥道:“我大她五岁,你觉得不妥?”
                陆三道:“老奴的确担心,可你喜欢,咱们也没办法。少爷?少爷!”
                师哥已经变了脸色,冷峻的面庞刷白,剑眉死死拧起,鼻尖沁出了薄汗。
                “呃……”
                陆三急道:“少爷,你可别吓我呀!”
                师哥只觉得肚子一阵阵发硬发紧,腹中疼痛,心中登时紧张起来,压抑许久,倒抽了一口凉气。
                陆三道:“很疼么?”
                师哥锁着眉,缓缓道:“有些疼。”
                他如果疼,便会说不疼,如果说了疼,那便是很疼了。
                陆三了解这点,紧张道:“我去叫人来。”
                师哥皱眉,摆摆手,示意他不必。
                “是假的……哈呃……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别说话。”


                IP属地:美国10楼2019-08-30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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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师哥低声对我道:“你让她们走开。”
                  他的声音中透着疲惫,还有复杂得我不明白的情感。
                  我拒绝他,道:“不必。”
                  他身子一抖,凄然道:“师妹,你真的想看你师哥去死么?”
                  见他如此,我心中莫名烦闷,皱了眉,冷冷道:“你说的跟真的似的,很有意思?”
                  师哥忽然笑了,却不是他惯常的阴冷笑容。
                  此时,他浑身汗流浃背,长发虽然扎起,却早已凌乱披散在肩膀。
                  衣衫褶皱不堪,隐约露出领口下的锁骨。
                  冷峻的脸庞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紧蹙的眉宇挑起,笑得颇为勾人。
                  他扬起头,低声对我道:“师妹希望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看到身子么?”
                  说罢,便要除下自己的裤子。
                  我震惊之余,喝道:“通通不许看!”
                  我伸开双臂,挡在他身前,“出去!都出去!”
                  王欣见了,未出声应我,便已带着两个手下迅速走入内堂,合上门。
                  动作迅捷得像逃命一般。
                  我猛地意识到,他逼我!而我又服从了他!
                  我暗暗咬了牙。
                  师哥看着我,得意却疲惫地笑了笑,然而他并未停下。
                  他抓着我的手,和身边的床框,移动自己的身子,让自己往床里去一些。
                  一不小心重重坐在床上,“啊!”他惨叫出声。
                  师哥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汗水不断涌出来,打湿了全身,他只能无奈地呻吟。
                  他缓缓倒在床上,伸出手臂到自己的肚子下面,解开宽松的衣袍下的长裤。
                  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终于成功侧过身。努力抬起胯部,伸手拉着裤子,却仍是不能将裤子褪下。
                  然而此时却无法再弯下腰。
                  他停下动作,歇了一会,突然用力用手撑起身子,在床上坐起来。
                  “啊!啊!嗯哼……呃……”他吼着,到后来竟出了哭腔。
                  此时他腹腔的一大部分被孩子占据,重重坐在床上,孩子被顶回身子中,牵连着其他器官一同受到挤压,让他痛得几乎昏了过去。
                  抽噎着,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望着他,没有流露多少情绪。
                  他回低了头,靠在床边,闭目喘息一阵,忽然双臂施力,将宽松长袍下的裤子粗鲁地扯了下来。
                  直到他将那条被血染红的裤子扔在我面前,我才终于看到,他的下体已血红一片……
                  他又缓缓躺了下去,全身痛得打颤。
                  “啊!师妹……师妹……”他张大自己的双腿,再顾不上其他,用手伸进自己的产穴。
                  我终于明白现在的情况。
                  也许是因为背叛我,长期精神紧张的缘故,他的假宫缩本就十分频繁。方才被我得知背叛,他受到了很大刺激,终于导致早产。
                  我跑进内堂,急吼道:“去找产公!”
                  王欣站在外头,看我冲出来,愣了一下。
                  我叱道:“还不快去?”
                  王欣道:“哦!”
                  未再看她,我已转身走回内室。
                  师哥仰面朝上躺在床上,他用力将自己的双腿分开,几下又痛缩得夹上。
                  “呃……呃……啊!”口中哼哼唧唧已经不清晰,如此,他仍双手伸下,扣住自己的腿腕,将腿抬得更高。
                  我走过去,握了他的肩膀,微微抬起他的背,让他靠在我腿上。
                  “呃!啊……别,你别动我……”
                  我抬起他的肩膀,不由使他的下身往下压了一些,他顿时痛得打颤。
                  我道:“你靠在我身上。”
                  师哥动容道:“师妹……”
                  我道:“疼么?”
                  师哥哽了一下,缓缓道:“疼……”
                  我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隐忍和艰涩,笑了笑,对他道:“没事,你没事,不要怕。”
                  以前,是他常对我说,“我没事,你不要怕”,如今我将这话还给他。
                  以往,他对我说这话时,我从不曾害怕。
                  只不过是他自己在怕,说来安慰自己罢了,却偏要装作安慰我。
                  师哥将脸贴在我的右手上,轻轻蹭着。他头上的汗水已经完全打湿了脸庞上的头发。
                  我看着他因艰难生产而苍白的面容,一时无言。
                  师哥将唇贴在我指尖,轻道:“师妹……师妹……原谅我。”
                  我怔怔道:“师哥……”
                  师哥动情道:“我没想过夺过秋霜堂,秋霜堂是你的。我要的只是你。”
                  我笑了,轻道:“师哥,秋霜堂自然是我的。我也不会原谅一个叛徒。”
                  “师妹?”他猛地睁大眼睛,又因痛苦很快瑟缩起来,默默红了眼眶。
                  “放松,”我笑着安慰他,温柔地轻抚他的脸颊,“师哥,你给我专心生孩子,知道了么?这也许就是我的长女。”
                  他闻言,轻轻睁开眼睛,眼神中闪烁了惊讶又迅速变得黯淡无光,再到后来,已是死灰一片。
                  我冷笑道:“知道了么?”
                  “呵……”他似乎叹了一口气,紧紧闭起双眼,终于点点头。
                  产公到的时候,师哥的情况变得很艰难。
                  他从昨日到现在耗费了太多力气,体力已近枯竭。
                  早产,精神紧张,失血过多。
                  我能感受到他在我怀里的颤抖,他痛苦的低吼,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微弱下去。
                  产公看看我,道:“夫人,产房污秽……”
                  我道:“无妨,他靠着我,我走不开。”
                  产公犹豫道:“这……”
                  我叱道:“你再说‘这’‘那’,他就没命了!”
                  产公吓得一哆嗦,连声道“是是是”,便不再管我。
                  看着产公受惊的那样子,我笑道:“你别担心,孩子生下来后,我赏你一百两银子,该干什么干什么!”
                  产公立刻一脸惊喜。
                  “嗯,哈……哈……啊!”师哥在我怀里呻吟起来,我只道他故意装得可怜,骗取我的同情。
                  冷哼一声,我未再理他。
                  师哥忽然道:“你出去。”
                  我一愣,道:“什么?”
                  师哥道:“你别看……啊……”
                  他红红的眼眶里溢出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惊讶。在我的印象里,师哥几乎从未哭过,在我面前哭就更少,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都是因为师父去世一类的。
                  此时,他躺在我怀里,泪水不断涌出来,混进他的汗水里,再分不清。
                  我道:“师哥你答应要让我看,不能反悔。”
                  他痛苦地闭上眼,不再开口了。
                  不过很快,我便明白了为何师哥执意让我出去,我甚至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何产房不许妻主进入。
                  看过自己的男人生产的场面,一个妻主,只怕是再难以对这个男人产生兴趣了。
                  产公将师哥两只脚捆在床的两边,让他大大地分开双腿,再不能并拢。
                  在产公的指挥下,仆人门端着各种物品进进出出,不一会,便乱作一团。
                  师哥的手一只捂着肚子,另一只握着我的右手。
                  宫缩在不断加剧,阵痛一波一波愈演愈烈,师哥紧紧攥起手,我甚至怀疑这只右手也会被他捏断。
                  于是我挣开他的手。
                  他不再扬头看我,他没有力气,只低低唤着:“师妹……”手在空中停了停,终于放了下去。
                  “呃!啊……啊……我不行……”师哥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我道:“师哥,用力,你一定得生出来,知道么?”
                  师哥道:“我没力气……师妹……我……唔……”
                  我用右手捂住他的嘴。
                  产公大声道:“放开!会没法呼吸的!”
                  我只得又将手放开。
                  师哥顿时如蒙大赦,粗喘了许多下,眉角汗珠水一般流下,然后,他又被强烈的宫缩阵痛湮没。
                  “啊……啊哈啊……”
                  我看着他双腿不住地扭动,脚腕被布条紧紧缚着,无论如何挣扎,都挣不脱这禁锢。
                  两条长腿上像被汗水洗过一般,早已湿透。腿间一片鲜红。那个地方被扭动的身子牵扯得晃动,十分可怜,却让人不想再看一眼。
                  产穴早已被手指进入多次,又被各种工具轮番撑开到不可思议的大。
                  然而他只能在我怀里,颤抖,喘息,抽气。
                  羞耻与贞洁在生产时都已被抛在一旁。
                  产公接过下仆拿来的东西。
                  看清楚那是什么时,我终于发现,师哥并没有故意装痛苦给我看。
                  他本就痛到了极致!
                  产公拔出产穴中的巨物,握着刚用火烧过大剪子,对师哥道:“将产穴剪开一些。”
                  师哥在慌乱中,只得无助地点点头。
                  “啊!”他的低吼在我耳畔响起。
                  因了受到刺激,未等他再痛呼,便又是一阵宫缩。
                  “用力!”产公喊道,然后使劲压在师哥肚子上。
                  “啊!啊!啊!哈……啊……”师哥惨痛的嘶吼瞬间响彻我的耳膜。
                  我从未想过他可以叫得这么惨。
                  鲜血一直在流出来,染红了床褥。
                  此时正值初夏,闷热的天气似乎没有一丝风,窒息空气中弥漫着生产的血腥味,让我感到十分不舒服。
                  “用力,用力!”产公大声地叫喊着,用一双布满褶皱的短小粗壮的手,使劲推在师哥的肚子上。
                  “啊!哼嗯!呃!啊……”
                  师哥疼得撑起身来,整个身子抽搐一般挺直,然后又重重摔下去。
                  他吃痛地捧住大腹,用凄惨得变了调的声音语无伦次道:“我不行……我歇一会……别……”
                  “用力!”产公又开始推腹。
                  “啊!啊……”
                  他狂吼,挣扎着,腰臀不断挺起摆动,颤颤巍巍的大腹上已是大汗淋漓,一双长腿都被折磨得惨白,束缚他腿腕的布条拧紧,死死箍在脚踝。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肚子里的孩子产出来,然而无论如何也没有进展,到最后颓然瘫在床上。
                  产公焦急道:“宫缩的力量不够……”
                  师哥本来是有力量的,他的体力比一般男子都要好。若不是他昨天为了骗我,佯装假宫缩,我今日又如此折腾他,境况绝不至于如此。
                  不知不觉,天已黑了。
                  夏日的天黑得本是晚的,在这个窒息的产房中,也不知道又过了多少个时辰。
                  仆人轻轻燃起四壁烛火。
                  红烛,像血一样,用流淌下鲜红的烛泪,带来这一室昏黄幽暗的光。
                  人也是如此。
                  师哥仍躺在我怀里。我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听着他愈来愈弱的低吼,看着那红烛怔怔出神。
                  恍惚间,想起我们成亲那个夜晚。
                  喜烛一双,陈置桌案上,烛火昏暗,却闪着辉煌的光。
                  师哥坐在我身旁,一身红衣,映红了冷峻的面庞。
                  他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凑到我眼前。
                  双眸似星,眼中是张扬的神采。
                  很少有男人会如此。
                  但师哥就用这般目光含笑盯着我,然后,倾身拥住我。
                  我们在那之前,已经有过鱼水之欢。不然师父也不会最终答应我娶他。
                  但是他仍好像第一次一样,紧张,轻柔,小心翼翼地触碰我。
                  当时我绝不曾想过,这个男人会给我生下孩子,然后自己死去。


                  IP属地:美国13楼2019-08-30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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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产公的脸色渐渐凝重,他擦了擦自己的满头大汗,抬起头,对我道:“孕夫没有力气再生啦,再这样下去,大人小孩都不行了,现在只能保一个,夫人,保大还是保小?”
                    我回了回神。
                    “保大,保小……”我喃喃道。
                    当年,那个红衣的男人在红烛的辉光里笑着将我压在身下,如今他躺在我怀里,面无血色,气若游丝。他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等待着他的妻主决定他是生是死。
                    我垂眼,俯视着师哥的脸。
                    他居然也在看我。
                    这个姿势令他十分费力,头颅高高扬起,喉咙抻着,睁大眼睛。
                    他整个头上的头发都因汗水而湿透了,就像刚从水中走出来一样。
                    他定定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看得出他眼神中的情绪。他在期待,我会说些什么。
                    他希望我说什么呢?
                    我沉吟片刻,缓缓道:“是女孩还是男孩?”
                    “呵……”师哥笑了。
                    我分不清他在苦笑还是叹息。
                    他只笑了这一下,就低下头去,我再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产公道:“看不出来。”
                    我皱起眉。
                    这是一个抉择,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我从来没有准备过的考验。
                    是这个背叛了我的男人,还是我无辜的孩子?
                    我只需考虑片刻,便能够得出那个答案。
                    最正确的答案。
                    只是……
                    “保小。”
                    “师哥?”
                    “师妹……保小……”
                    我无语,看着他挣扎着,伸出颤抖的手臂,摸索后握住我的右手。
                    他没有多少力气,在我怀中轻轻道:“如果是个女孩,她就是你的嫡长女……我要她继承秋霜堂,如果是个男孩……呃……你也要爱他,就算可怜他一出世便没有父亲。”
                    我听他说这交代后事的话,心中十分不舒服,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为它考虑得很周全。”
                    师哥没有理会我,继续道:“还有……师妹,我要你记住……你要记得,师哥爱你。”
                    说罢等死般合上眼睛。
                    我皱紧了眉头。
                    我一向不习惯他跟我说这种肉麻的话,此时他用深情又沉重的语气,说着些我不愿意听的话,替我做我不愿意的决定,听得我简直要疯了。
                    我用力摇着他的肩膀道:“你说保小就保小?我不答应!”
                    我扯下衣服上一块布,强迫他张开嘴,对他道:“你咬着。”
                    师哥紧蹙着剑眉,“师妹……呃……”
                    我右手掐着他的脸颊,俯身凑近他的脸,道:“你不许放弃,振作,给我用力!必须给我把孩子生出来!”
                    师哥轻轻摇头道:“我没力气了……”
                    我叱道:“没力气也要用力!你的力气都用在哪了?平时你多厉害,力气都用在我身上了,是吧?你现在怎么就没力气了?”
                    “师妹……”他似乎听出了我的双关语,一时有些羞窘和语塞。
                    我抬头,对产公道:“你给我推!两个我都要,死了一个我就把你也杀了!”
                    产公吓得一哆嗦,连忙应“是”。
                    我摸了摸师哥的脸,柔声道:“师哥,你要是不用力,就换我给你推!”
                    说罢,已将布块塞进他的口中。
                    产公伸出手,扶在师哥肚子上。
                    师哥紧紧拧起剑眉,闭上眼,点了点头。
                    然后,产公喝了一声,两只手大力推下来!
                    “唔!嗯……呃,呃,嗯!唔……”
                    师哥咬紧了嘴里的布条,额角青筋尽露,惨白的脸上一下充血到脖颈通红。甚至脖颈上,手臂上也青筋怒张。
                    然后,听产公惊叫道:“头!孩子的头出来了!”
                    我终是松了一口气。
                    随后,伴随着它父亲一次次痉挛一般的咬牙弓起身,孩子的身子,终于从父体中露了出来。
                    新生的孩子全身带着血,皱皱巴巴的,紧闭着眼睛。
                    我已将师哥的上身从我腿上移开,下了床。
                    下人端来热水,清洗过后,放在襁褓中的孩子被送到我的手里。
                    是个女孩。
                    我很开心,当即解了衣衫给她喂奶。
                    她的吮吸很有力量,这让我很高兴,她虽然是一个早产儿,但我希望她能一样健康。
                    我抬起头。
                    师哥正担忧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对他道:“师哥,你好好养着。孩子我抱走了。有些账,咱们日后慢慢算……”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他轻轻抬起身子,满身是汗,狼狈不堪,虚弱道:“师妹,师哥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孩子,让我看一眼。”
                    我听他求我,颇为受用,便将孩子抱过去给他看。
                    轻轻将孩子埋在我胸口的小脸拔出来,让她冲着师哥,露了我的乳房,不过也无关紧要。
                    “是女孩。”我在他耳边道。
                    师哥看了看孩子,悄然红了眼眶,他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我终于不再等他,把孩子抱走了。
                    春天最适合干点什么,对吧?
                    蕴藉了一个严冬的力量,终于爆发出来,一切的生机,一切的新意,都将在春季变为现实。
                    师哥在这一个春天做的事情,是他压抑了几年的宣泄,然而也正是因此,我永远不能原谅他。
                    春天已经过去了。
                    我坐在内堂,怀中抱着胡伊。
                    新生的婴儿还很脆弱,隔着一层层襁褓,我不理解她为何能够忍受这烦闷的暑夏。
                    她很能忍。
                    她和胡青十分不同,柔软,温和,她很少哭闹,似乎一生下来就是个乖乖女。
                    然而我却知道,这并非她乖巧,而是她的身体不好。
                    她是一个早产儿,各方面都比其他同样大的婴儿弱。我甚至觉得她还没有胡青聪明。
                    “你如此轻易相信了她?”王欣忽然道。
                    我抬起头。
                    王欣穿着一身朴素的鹅黄色短褐,头发随意束起,没有过多的装饰。
                    她从来不似岳灵菱般热爱享乐,不知是否因为家仆出身的原因,她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
                    王欣笑着走近我。
                    我开口道:“我并未轻易相信她。”
                    王欣道:“为什么?”
                    我道:“我知小岳确实想投靠秋霜堂。她是把我在做什么告诉给了他,但却并未将所有事都说出来。”
                    王欣道:“她确实这样想,还是你喜欢她?”
                    我道:“我喜欢她,我也相信,我能给她她想要的,她会心甘情愿为我卖命。”
                    王欣道:“是。”
                    我道:“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王欣道:“都已经埋了。”
                    我笑道:“很好!我不需要叛徒。”
                    王欣道:“其实她们并未真的背叛秋霜堂。她们不过是,帮了主君一个忙。”
                    我冷笑道:“我是堂主,还忠心姓陆的,这就是背叛!”
                    王欣道:“哦!”
                    我道:“王欣,你一定很不理解,我为何一定要对此时如此重视,我为何一定要将那帮人赶尽杀绝。”
                    王欣道:“这件事是主君主使。”
                    我道:“不错,你是想说,我将从犯都杀了,主谋却还好好躺在后院里!”
                    王欣撇撇嘴道:“他毕竟是你的丈夫。”
                    我摇头道:“这帮人一直不服我。我刚坐上堂主之位时,陆秋霜死,秋霜堂式微,我若在那时洗牌,秋霜堂就没了。我便暂且留着她们。如今,秋霜堂人多了,摆脱她们方能真正发展起来!”
                    王欣道:“她们才是你的目标。”
                    我一顿,道:“我就早想下手,只是没想……”
                    王欣道:“主君给了你这个机会。”
                    我面上一沉,“我的后院一直是他一手打理,他和他那个老管家,仆人也都是他们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前院他竟也能鼓动起来。”
                    王欣道:“好在最近并没有其他帮派来惹事。”
                    我道:“说到这个,朱袖门的人若当真来了,咱们便要会会她们了。”
                    王欣道:“那青帮呢?”
                    我冷笑道:“青帮?我从未将青帮放在眼里!”
                    又与王欣商量了几日的计划,我便让她回去。
                    我的确从未将青帮放在眼里。
                    她们没有秋霜堂的根基,内部一盘散沙,一打就散。
                    也正是因此,我将她们留到最后,这些年一直没有动她们。
                    可她们未必不是另有自己的打算。
                    人人都有自己的欲望。
                    岳灵菱的想有一番事业,受到重用。王欣想攒更多的银子。埋葬乱坟岗里的尸骨想找回陆秋霜还在时的秋霜堂。
                    我想要的,是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
                    我不会再过少年时那般一无所有的生活,不会再在社会的最底层乞食!
                    我要让秋霜堂不断壮大,无人敢惹,秋霜堂何止局限于这个镇子?我要赚更多的银子,有更多的男人,让更多的女人艳羡。
                    师哥想要什么?
                    一个月后。
                    近来我觉得很烦。
                    一个月来,我一直在等待,等师哥把身体养好。
                    于是我一个月都没去找他。
                    如今,他已恢复得差不多。然而最近我每次找机会去他那边,胡青和胡承却总是在。
                    师哥会温柔地笑着,耐心地和已会说话的胡青交谈。
                    也会静静让胡承在他身边坐下。
                    不是巧合。
                    他想逃避责任,逃避他背叛我的惩罚。然而他却没有办法逃避。
                    他只能想办法拖着我,让我没有机会下手,让时间流逝,希望我随之消气。
                    他做得不错,我也确是不想在孩子面前把他怎么样的。
                    可是,这样的手段未免太苍白。
                    我冷了面容,径直走进后院。转过头,对身旁一个家仆轻声吩咐,然后,抬起脚向内室走去。
                    我跨进门的时候师哥正躺在床上休息。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时的匀称,肩膀宽宽阔阔,胸膛平坦,一下一下沉稳地起伏着,不再有孕时的笨拙。
                    见我来了,他也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那么躺着。
                    我走进去,带了五六个人。我在他面前站伫。
                    师哥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下眼眸。
                    我心中顿时一怒,几步向前,伸出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他被我掐住下巴,没有办法,只得高高扬起头,剑眉顿时紧紧蹙起。
                    我笑了,用那种妩媚的笑容,他立即一愣。
                    我轻声道:“师哥,今日,你可跑不掉了。”
                    师哥移开眼,淡淡道:“我跑什么。”
                    我道:“我让人拦着儿子,他们今天绝不会再过来。”
                    师哥依旧淡淡道:“我答应承儿,生下女儿后,陪他一个月。”
                    “呵。”我笑了一声,旋即冷下脸色,猛地抽回手,对手下道:“捆起来。”
                    身后五六个手下立即凑上前来。
                    师哥猛地站起身,低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
                    我站在一旁,冷冷看着。
                    师哥向后退了一步,便被手下扑上来扣住手臂。
                    “啊!放开我!”他低吼着。
                    他是故意喊给我听的。
                    我没有理会他。
                    他一个人,面对五六个人,终是无能为力。
                    他挣扎几下,便放弃了抵抗,被几个人用牛筋背手缚了起来。
                    他没有再挣扎,他自然知道,熟牛筋是越挣越紧的。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了。”
                    师哥抬起头,用他的星目瞪视着我。
                    我朝他一笑,方要开口。
                    胡承突然从门外了冲进来。
                    我一怔,随即紧紧皱起眉。
                    “爹……”胡承哭喊着,在一群人的惊叫阻拦下奔向师哥,一把扑住了他的腿,蹭了蹭眼眶中的泪水,转头对我哭叫道:“娘,你不要欺负爹爹!”
                    我在心底狠狠叹了口气,面上却舒了眉,立刻换上笑脸。
                    我走过去,拉起胡承的小手,柔声道:“娘不会欺负爹爹的。不哭不哭,乖。让他们带你出去玩。”
                    “不……爹爹……”我一拉他,他就大哭起来,死死扑住师哥的腰。
                    师哥蹙着剑眉,双手一直藏在身后不让胡承看到。
                    “宝贝,不哭啊,哭什么呢?娘不会欺负爹爹的,娘有事跟爹爹说。是不是?”我温和地笑着,看向师哥,挑了挑眉。
                    师哥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胡承。
                    胡承仍是在哭,任我如何安抚,都不能止住。
                    “爹……爹我不走。”
                    我又劝了一会,终于烦了,“快把小少爷带出去!”
                    手下走过来,伸手要拉走胡承。
                    胡承哭得更大声了。
                    师哥蹲下身子,平视着胡承,温柔地对他道:“儿子,爹没事,你出去找你弟弟玩,嗯?”
                    胡承忽然伸出手臂,揽住师哥的脖子,死死搂着不撒手,抽泣道:“不,娘要欺负爹,不然她为什么把你绑起来?”
                    师哥立刻说不出话了。
                    我们都说不出。
                    双手被缚在身后,师哥让儿子揽着脖子,脸贴在儿子肩膀上,用仅有的温暖努力安慰惊慌的儿子。
                    他这样子,就像慷慨赴死的老父亲。
                    ***不想在孩子面前做这事啊啊啊啊啊!
                    我怒火大盛,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拉走!”
                    手下连忙应“是”,粗暴又轻柔地好歹将胡承从师哥的身上拉拽开。


                    IP属地:美国14楼2019-08-30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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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承终于让人带走了。
                      师哥站起来,他的视线追随着胡承远去,许久,终于收了回来。
                      便看见我正盯着他。
                      师哥突然几步走向我,低下头。
                      他竟然凑过来想吻我!
                      真是疯了么!我心中一怒。
                      “啪!”
                      他一愣。
                      头被打得偏过去,但是手却被牛筋缚住动不了。
                      “呵呵呵……”
                      他低低地笑了,转回被打偏的头,用他的双眼瞪视着我。
                      “师妹……妻主……”
                      他一步一步靠近我。
                      我从来没打过他。
                      师父只他一个儿子,也是百般疼爱,从来舍不得打。
                      他一直走近。
                      我皱起眉,他的身体已贴在我身上了。
                      这种被动让我感到无比的愤怒,似乎他料到我会纵容他。
                      狠狠推开他的胸膛,我扬手又是一巴掌!
                      “啪!”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我又反手在他左脸上一巴掌!
                      “啪!”。
                      然后,右脸上又一巴掌!
                      “啪!”
                      打得他冷峻的面庞发红。
                      我再扬起手。
                      师哥终于瑟缩着闭上眼,准备接受我的责打。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他睁开眼。
                      我冷冷道:“我让你说,想说什么,你就好好说话!”
                      师哥紧紧拧起剑眉,他已经知道不能再放肆,只狠狠瞪着我道:“你知道你师哥我的脾气,我容不了别的男人。”
                      我皱起眉,不满道:“你容不了,你自然容不了,连亲近的人你都能下手,当然不会忍后院那些野男人!”
                      师哥一怔,道:“师妹说什么?”
                      我见他装傻,不由心生怒气,直接道:“岳子修。”
                      师哥一顿,忽然阴冷地笑道:“岳子修?你还想着他?呵呵,早知如此,我就不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我怒道:“师哥是想杀尽我身边的男人么?”
                      师哥冷笑道:“他勾引你,就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他。”
                      他脸上阴冷的笑容让我十分不舒服。
                      他一直是如此,自从我认识他,他发起怒来便是这个表情,冷得人心发凉发颤,让我莫名想要顺着他。
                      他恰恰喜欢我如此。
                      可我绝不会,再顺从他。
                      我笑了笑,用那种他最喜欢的,妩媚的笑容。
                      师哥的神色果然逐渐缓和。
                      但是,我说出的话又让他立刻冷下脸。
                      “知道么,我在碰他的时候,就想到你。”我对他柔声道。
                      师哥冷冷道:“是么。”
                      我继续道:“我总觉得他有点像你,他的气质,他的相貌,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与你有血缘关系。”
                      师哥猛地抬起头,瞪了我一眼,嗤笑道:“你胡说什么!他不过是我父家的一个下人,改了姓岳。与我有何血缘关系,你莫要糟践我了!”
                      我妩媚笑道:“师哥急什么?”
                      师哥蹙起剑眉道:“他跟我在一起时间久了,便学我姿态,因此与我相像,呵。”
                      我挑挑眉道:“是学的,但也许也有血缘,他与你实在挺像的,与岳灵菱也像。他既是你父家家仆,家中下人和主子的那些事,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你的妒忌心太强,即使他是血亲,也下手杀了。”
                      师哥冷哼一声,别过眼,默默不语。
                      我冷笑道:“所以我说,岳灵菱这般对你,也是与你很像。”
                      师哥狠狠道:“我当她在那边活不下去,未曾想她却是谋划着在秋霜堂混出个名堂。我早知道,她很聪明,你一定喜欢她。却不知,呵,她竟……”
                      我打断他,道:“我喜欢她这样,却不喜欢你。”
                      师哥怔了怔,苦笑一下,道:“是么……为什么?”
                      我挑眉,故作惊讶道:“为什么?”
                      师哥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猛地捏住他的肩膀,掰过他的身子,脸对着他的脸,狠狠道:“你说为什么?师哥,那些男人怀了我的孩子,你竟都给杀了?”
                      师哥被我拽得一趔趄,听我如是说,登时大怒,面色阴冷如铁,星目死死瞪着我低吼道:“我要杀的就是他们!胡菁,你只能有我的孩子,只有我可以给你生孩子,其他男人我不允许,我不答应!你,你明白了么?”
                      我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师哥偏过头去。
                      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我知道,他此时快哭了。
                      师哥不似胡承,他永远说不出来“求你别这样对我”这种话。
                      他会将情绪一点一点埋藏起来,日后报复我,或者好一点……晚上报复我。
                      然而我毕竟太了解他,我能感觉到他背后的萧索,高大的身躯一瞬间瘦弱。
                      他缓缓抬起头,眼睛全红了。
                      他用他红红的眼睛哀怨地望了我一瞬。
                      然而仅一瞬,那双星目里便仅剩下熊熊燃烧着的愤怒的火焰。
                      而我正也怒极。
                      这些年来,即使他不怕我,不敬我,也从来没这般粗暴地待我。
                      我凑过去,对着他盛怒的眼,柔媚地笑道:“这么凶看着我,你想打我,是不是?可惜我绑住了你的手。”
                      师哥盯着我狠狠道:“你放开我,我未必打不过你。”
                      我大笑道:“你打!你作为丈夫,敢打妻主,男诫第一条就触犯,我休了你!”
                      师哥一怔,缓缓垂下头。
                      我讥笑道:“你吼我那么大声,倒真是厉害!不要别人给我生孩子?你不过是为了在秋霜堂的地位!就像胡承那天说的,如果有别人给我生了女儿,你这主君的位置可坐不安稳了!”
                      我如此说,心里却知道他不是。
                      师哥喜欢我,他一向对我占有欲极强,我看一眼别的男人他都要发狂。
                      呵,怪只怪我只忙着应付秋霜堂的痼疾,未曾在意他在我后院竟干了什么!
                      师哥垂着头,沉沉道:“我没有。你……你知道我没有那样想,为何要说这种话?”
                      我冷冷道:“我倒情愿你是那样想的。”
                      师哥闻言笑了,摇摇垂着的头,忽然扬首向我朗声道:“我爱你!”
                      “你这是善妒!”我怒道。
                      “呵呵呵!”他很吃惊似的狂笑,“师妹,你说什么?我是你的丈夫!你想让我怎么对那些有了你的孩子的男人?”
                      我不再看他那张写满张狂的冷峻脸庞上,冷冷道:“你就不能像个正常男子?”
                      师哥阴冷笑着道:“师妹告诉我什么叫正常?”
                      我也冷笑道:“师哥是想让女人为你守身如玉吗?我告诉你,我娶你十年,只有你一个正夫,我做的已经够了!”
                      师哥大笑,狠狠道:“当年我若知你如此,我宁可嫁随便一人,也绝不会让你碰我!”
                      我登时怒火大盛。
                      你的男人说后悔嫁给你,无论如何都是件让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事。
                      我怒极反笑,“我知道师哥硬气!师哥向来与别的男子不同。师父只得你一个儿子,她把你惯坏了!”
                      师哥反唇相讥,道:“师妹是第一天认识我么?你师哥是什么样子你早就知道!”
                      他说得不错。
                      他是什么样子,我一向清楚。
                      当年我只是他的小师妹,渴望着他的青睐,但我配不上他。
                      我只能对他妩媚地笑笑,然后转身离开。
                      直到他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他从来都没有变。只是我却不再是他的那个自卑又隐忍的小师妹。
                      我要的,早不再只有秋霜堂,更不再只有他。
                      我回了回神,看到师哥那对审视的星目,皱眉道:“我想要几个男人的身子又能怎么样?这些年,我心里除了你,可曾有过别人!这还不够么?”
                      师哥阴冷地笑道:“你心里有我吗?”他说着,忽然敛了笑容,有些凝重道,“师妹你是为什么娶我?爱我还是,为了秋霜堂?”
                      我知道我喜欢他。
                      我一直相信,喜欢是相互的。就像胡青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然而爱在很多时候却是单方面的。
                      你掏心掏肺地爱着另一个人,也许他心里却对你毫无感觉。
                      师哥见我犹豫,面色一片阴沉。
                      他的神色中依次变换过惊讶,惨然,若有所思,一直到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不禁烦躁,道:“我再怎么样,你也不能造反!”
                      说到造反,他身子一凛。
                      我满意地笑了笑。
                      在这点上,他永远没办法与我争辩,甚至无法乞求我的原谅。
                      师哥顿了顿,道:“我只不过占了你几个月。我七个月的身子了,想让你多陪陪我。”
                      他这话说得居然有些撒娇的意味。
                      师哥一向不会如此。
                      他想取悦我,好免受惩罚。我看得明白,不过仍是被取悦了。
                      我微微笑了,“师哥倒是找了好理由。”
                      他见我颜色缓和,也挤出一抹微笑,慢慢靠近我。
                      我没有避开。
                      他似乎略感惊讶。
                      两张脸凑近了,相视而笑。
                      “妻主……”他温柔地笑了笑,“是为夫不对,看在我伺候你向来尽力,你便饶了我这一回吧。”
                      “你……”我被他噎得一愣,不由有些尴尬,强笑道,“师哥的确够尽力……”
                      “哈哈……”
                      他似乎很喜欢我这样子,以为我允许,他凑上来就要吻我。
                      我紧皱起眉,猛地退后一步,冷冷避开他,道:“但你不适合做丈夫。”
                      师哥一愣,当即脸色大变,半晌,方道:“师妹……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铁青的脸庞,冷笑道:“今后,你这主君的位置,就算了吧。”
                      闻言,他没有再看我。
                      而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某一处。
                      从他脸上肌肉可以看出来,他已快将牙齿咬碎。
                      我站在一旁,冷笑盯着他看。
                      他的脸上浮现的屈辱,痛苦,愤怒至极,是他从未有过的。
                      我冷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指尖摩挲着他隐约长出来的胡茬。
                      他一直没有再看我。
                      我甚至觉得,我就是现在扒光他,粗鲁地把他操哭,他都不会再看我一眼。
                      他正恶狠狠地盯着地面,就像要把地面望穿,什么都不能阻止他。
                      我挑了挑眉,收回右手。
                      “我不想再看见你。”师哥咬牙道。
                      “是么?”我笑了,突然转过身,“那便如你所愿!”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地一声,将门永远合上。
                      留师哥一个人在床边跪倒。
                      呵,这当然还不算完,我要把他彻底治服了才行!
                      然而我究竟不知道如何治服他。
                      服软向来不是师哥的本性。
                      从此内室我再没住过。
                      秋日,落叶飘洒,铺满了大地。
                      秋风飒爽,若论气候,秋天该是我最心仪的季节。
                      只是秋季有太多凄凉悲怆,沧桑落泪的故事,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水汽夜晚凝结在叶上,第二日清晨,便是霜花。它是美的,因短暂而美。
                      然而如今,我只能放弃秋的凉爽,早早燃起一室炉火。
                      胡伊的身子十分脆弱,自从生下来,就小病不断。
                      她已能睁开眼睛,等不及好奇地看着这奇妙的世间。
                      与我最初想要得女的心态不同,如今我甚至希望她睁眼再晚一点,长大再慢一点,怕这污秽的世界脏了她那对清澈透明的眼珠。
                      我喜欢她,我爱她。我走到哪儿都带着她,这种一手养大一个孩子的经历我从未有过。
                      她也并未如我以为的痴傻,她是聪明的,冰雪聪明。
                      伊伊,以后妈妈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瘦弱的肩膀要扛起长女的责任。
                      我舍不得,却必须如此。
                      胡伊在我怀里睡熟了。
                      我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亦躺在一旁假寐。
                      清秋时节,温床暖榻,任思绪飘远。
                      燕楚天。
                      我看着自己被齐腕削断的左手,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秋天,最适合游侠,萧瑟西风吹来,他的背影便在残阳里写下浪子的孤寂。
                      想着他那把正义的破铁剑,我的笑容又阴冷了几分。
                      他断我一只左手,我就须得在他身上拿点什么回来。这样才全了我们道上的规矩。
                      否则,直接杀了他,却是太便宜他了。
                      须得是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我的笑容更深。


                      IP属地:美国15楼2019-08-30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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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9-08-31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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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时候打到江北啊,不舍得师哥死,好可怜,我跳着看的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9-09-03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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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9-09-03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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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等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9-09-05 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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