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圣域吧 关注:2,324贴子:64,322
  • 16回复贴,共1

【原创】天鹅号特快列车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楼说明:本文是“女神与十四黄金侦探文”时间线上的第四个故事。1.因为希望有一个特殊的探案环境,所以在阿婆小说和《柯南》的启发下选择了列车上,关于目前欧洲现有的“东方快车”情况我在文中有提及。但是我保证,只是侦破地点相同,案件完全不一样。“天鹅号”的名字是我为了和现实中的东方快车区别而随意取的,与冰河无关。2.这一系列文均为无CP,本篇男主是艾欧里亚,女主是雅典娜的人间体城户纱织。3.本篇的脑洞很早,但写作过程梳理得比较痛苦,文字累赘罗嗦。
雷者慎入。


IP属地:俄罗斯1楼2024-03-04 04:07回复
    一 返程第一天
    清晨6点30分,古老的伦敦仍在沉睡当中,古老的国王十字车站已经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如今在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脚夫挑着行李,跟随着显贵的客人和他们身边的随从匆匆在站台间穿梭,车站工作人员亦不时回答客人关于驶向不同地方车次的问题,或引领客人寻找预定出行的车辆及包厢。
    行色匆匆的普通乘客中间,时而穿行过一些一望可知气势上非同一般的人物。
    “我认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预备搭乘东方快车的。”紫发的女孩一眼望见了停在斜前方月台上的列车,古典蒸汽机车外观式的车头,线条流畅的米黄色车身,处处流淌着低调的奢华,不禁补充一句,“对了,现在应该叫天鹅号特快列车了。”跟在她身边的是有着金棕色短发、英俊如古希腊雕像的青年男子和有着一头鲜栗色卷发的年轻女郎。
    “女圣斗士必须戴面罩”的规定在圣战结束后就废除了。虽然魔铃平素出于习惯还是会戴,但眼下毕竟不是在圣域,所以她用大大的口罩代替了面罩,只有两只深邃如星空的漂亮眼睛露在外面,本能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因为他们这一行人并没雇脚夫,所以搬运行李的事自然就落在了艾欧里亚肩上。当然,这对艾欧里亚来说不算什么,不过以魔铃一向独立的性格,就算是男友,也不会像一般女生那样撒着娇把事都推给对方做。但他们这次是跟随女神到伦敦开会的,当着纱织的面,魔铃总不好再推脱男友的绅士之举,于是享受了一把热恋中女孩惯常的待遇。
    三人来到要乘坐的列车前,确认了外面挂着“加来-雅典”牌子的车厢。魔铃递上三人的车票,列车员检查过后,恭敬地接过艾欧里亚手里的行李,把三个人送到城户财团提前预定好的1号、2号两个包厢前。
    列车上的号码安排为逢单是双人包厢,1号包厢是纱织和魔铃的,2号的单人包厢则属于艾欧里亚。
    纱织的行李箱很大,还有手提电脑一类的东西,魔铃则只有一个手拉箱和一个提包,艾欧里亚除了装证件之类的小腰包外只带了一个背包。眼光老辣的列车员殷勤地为三人安置好行李,说着:“7点整发车,11点开始提供饭盒,餐车是十一点半服务,小姐,先生,你们如果有需要请尽管吩咐……”眼睛却看向艾欧里亚。
    虽然艾欧里亚已经和同年的几位黄金圣斗士一样,选择了喜欢的大学和专业入读,对世俗生活适应得很不错,不过他的适应是以学生身份为主的。对于象牙塔之外的很多事,尤其是英伦这种地方的一些习俗,仍然会有不明所以的时候,面对着列车员的暗示开始“大眼瞪小眼”。
    纱织笑笑,掏出一张钞票放在列车员手里,说道:“谢谢你,我们计划去餐车吃午饭,能麻烦你帮我们订好三人的位子吗?”
    列车员看看手中纸币那个“50€”的标志,笑得见牙不见眼,满口答应。
    艾欧里亚这才意识到列车员的意思,有心去摸钱包,列车员拿到小费已退了出去,不禁有点窘。魔铃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纱织安慰道:“圣域不讲这些,一时不明白不算什么的。我如果不是凑巧被爷爷收养,也不懂的。”说着开心起来,拉魔铃并肩坐在床铺上,又指指对面的沙发:“艾欧里亚你也坐啊。我早就想试试这趟当代的东方快车了,总算是有机会能体验一把。”
    众所周知,东方快车诞生于十九世纪,以舒适和奢华而享有盛名。“侦探小说皇后”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名著《东方快车谋杀案》更是给这趟列车增加了神秘、浪漫,带有冒险色彩的情调。
    不过科技的进步总是在带来一些东西的同时也湮灭一些东西。因为维持运营成本的高额代价导致长期入不敷出,尤其是高速铁路和廉价航空的发展,传统意义上的东方快车的发展空间不断被挤压,早在1962年,小说和电影里描述的东方快车就停止了运作,只留下一班较慢的直通东方快车,但也在15年后完全停摆,仅留下了几次削减路线后的同名列车。然而这班列车也在2009年底受到金融海啸影响,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很多人对东方快车的认知就到此为止了。事实上,如今的欧洲大陆还有一班东方快车。那是运输业大亨詹姆斯·舍伍德认为怀旧的豪华列车旅行路线在市场上仍有巨大潜力,所以不惜巨资拍下了老旧的东方快车车头,后来又四处搜集其他已退役的车厢,经过谨慎修复及与不同国家之间的洽谈合作,推动了东方快车重现昔日光彩。
    这列新生的东方快车曾被命名为威尼斯-辛普伦东方快车,是目前欧洲大陆唯一保留下来的东方快车,包含有12节卧铺车厢,2节工作人员车厢,3节餐车以及1节酒吧车厢,因为行走伦敦-巴黎-苏黎世-茵斯布鲁克-威尼斯路线而得名。近年来随着开辟支线及路线延展,贝尔格莱德、雅典、伊斯坦布尔等也被囊括进列车沿线城市,所以又被称为“天鹅号”。
    “好在这次的‘能源及新能源探索大会’是在8月开的。”纱织用力试试柔软的床垫,完全显露出小女孩的情态,与那个在刚刚闭幕的世界级会议上霸气外露的少女总裁判若两人,“这趟列车只在每年3月到11月期间每周一班,要是错过了很可惜呀。”
    “可是这趟车完全复制了当年东方快车的行程和速度,到雅典要60个小时。”艾欧里亚说。女神对东方快车感兴趣,事实上他很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所以提前做了功课。不过说起漫长的行程,总归免不了担心,不是担心遇到危险,有他自己和魔铃在,没有什么突发情况是应付不了的,但是这趟车的乘客说是非富即贵,可人品并非用富贵划分,车上人员到底鱼龙混杂。
    魔铃虽未出声,但从目光流露出的显然是和艾欧里亚一样的顾虑。
    “放心啦,放心。”纱织笑嘻嘻道,“就算真的像小说里那样遇到案子,咱们也可以破案嘛!在世俗生活中,这也是彰显正义的一种法子。”说着又半是认真地解释,“已经不会再有圣战啦!虽然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避免一些突发状况或外来力量伤害到世间生灵的生活,圣域的工作仍不能放下,但现在毕竟是和平年代。享受作为普通人的生活,尽量多有些不同的体验,难道不好吗?”
    艾欧里亚和魔铃不约而同点点头。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一个男声训斥列车员道:“怎么回事,我一向都住1号包厢,你们居然预留给了别人!”列车员忙着道歉,小心翼翼地解释:“戈夫先生,敝公司一向是通过邮件预定包厢的,这次先接到的是古拉杜财团的邮件,所以……”
    那位戈夫先生气得更厉害:“胡说八道!公司明明是第一时间给我预定的,是不是这样,罗西?”被点到名的“罗西”有点支支吾吾,又不能不答:“是……不过网络这种事,有时候很难说……”
    “都怪你!”戈夫先生把怒火转向了自己的秘书,被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打断:“亲爱的,我快要累死了,难道我们不能先进到包厢里再说吗?”戈夫先生的火气好像熄了点,仍不忘撂下狠话:“我一定会投诉的,我一定会向你们公司投诉,居然有这种事发生!”
    “好啦,爸爸,3号包厢的设备和1号包厢是一样的。”另一个女声说,从声音听来与之前的女声年龄相差无几。又有一个男声劝道:“放松点,沃利。我们是来度假的,对这些小事可以看开点。”
    戈夫先生仍在嘟嘟囔囔:“小事?这怎么能算小事?”好在没有继续发火。从声音判断,应该是列车员帮忙他们把行李安置到各自的包厢,与戈夫先生同来的朋友不止一位,经过众人七嘴八舌劝解,这位脾气暴躁的先生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走廊上的喧嚣让艾欧里亚皱眉,魔铃看向纱织,纱织毫不在乎:“不可能所有人都懂礼貌——这也是普通人生活的一部分啦,不用介意,只要不是在晚上打扰到你们就行。”虽然是真的不在意,不过大概是在商界拼搏形成的习惯,她还是根据方才的名字想到“沃利·戈夫,全美甄选石油公司CEO,掌控英美石油产业35%以上”,并且还有一些在一般人物报道中不会出现的介绍,比如“中度洁癖,爱好附庸风雅,自诩艺术鉴赏力高”等等。
    艾欧里亚与魔铃和纱织聊了一会儿纱织之前为了这次“能源及新能源探索大会”到南美去实地考察的事,看看时间仍然还早,想到女孩子们或许需要休息补充精力,于是告辞出来,回自己包厢整理行李。
    他站到走廊上正要关门,一个金发的女郎刚好从他背后经过,一下子见到了包厢里的纱织,惊喜地叫出来:“你就是古拉杜财团的城户小姐吧?希望我爸爸刚才没有打扰到你。”一边说,一边自来熟地推门就进。艾欧里亚有心要拦,可是对着普通人,还是女性,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好掌握程度。
    “艾欧里亚,你去忙吧。”纱织说着,歪头一笑,起身与戈夫小姐握手,请她坐到艾欧里亚方才的位置上。艾欧里亚想着自己就在隔壁,而且有魔铃在,遂向女友点点头,自外面关上了包厢的门。
    多丽丝·戈夫小姐很是健谈,她虽不知魔铃的身份,但看她和城户小姐坐在一起,料想必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小姐,便没甚避讳。先是再次为父亲方才的吵嚷道歉,又恭维纱织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肩挑重任,顺便谦虚了一把,把自家的产业说成“日薄西山”,还称自己天赋本不在此,奈何身为唯一继承人,必须为老父分忧,只可惜能力有限,使得父亲日渐忧心,所以脾气逐日焦躁云云。
    魔铃被绕得头晕,碍于纱织没有发话,不便插手女神世俗身份中的交际事务,只能无奈地继续忍受。
    纱织则是已经习惯了这一类谈话,知道戈夫小姐的重点在下文,静静微笑着倾听。
    果然,戈夫小姐在强调了对父亲的担忧后,提到今天是沃利·戈夫先生的生日,由于他长期以来被担忧和焦虑情绪困扰,使得朋友们绞尽脑汁为他准备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庆祝方式,希望他能放松下来。具体方案就是因为戈夫先生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书迷,而且在小说改编的电影中最爱的就是《东方快车谋杀案》,所以家人和朋友计划在当代的东方快车上为他庆祝生日,不仅如此,还精心策划了一场“找凶手”的侦探游戏,希望能让他玩得尽兴。
    “这个点子让我爸爸很期待,所以他原以为这节车厢只有我们一家和几位朋友在,没想到公司订票时出了纰漏,失望下情绪有些失控。”戈夫小姐细致入微地解释,“但是没想到1号包厢是城户小姐——古拉杜财团近年来在能源领域的成就世人有目共睹,我们也算是同行,相信爸爸一定会很高兴认识你的。所以我冒昧地想邀请城户小姐今晚参加爸爸的生日宴会。”
    “说了半天,原来是想套交情的。”魔铃想。
    纱织婉拒:“谢谢你的邀请,戈夫小姐,等下我一定过去拜访,为戈夫先生送上生日祝福。至于晚宴嘛,实在很抱歉,因为之前已经安排了一些事,所以不能过去打扰了。”
    这种突然的邀请本来就存在不确定性,戈夫小姐倒是也没太失望,道过谢又闲聊了几句,才回自己包厢去了。


    IP属地:俄罗斯2楼2024-03-04 04:13
    回复
      “魔铃,你住外面的话,会不会太打扰你了?”终于没有外人在了,纱织问道。
      “怎么会?我觉得这样安排很合适。”魔铃说,“而且保护小姐也很方便。”
      纱织想想,要是艾欧里亚过来,确实魔铃在外面的房间比较方便,也就不再多说,回到自己里面的房间,留魔铃在外收拾行囊。
      与戈夫小姐谈话时“天鹅号”就已经发动了。虽说现在的高速铁路风驰电掣,但“天鹅号”主打的是重现当年东方快车的风采,直到纱织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好,又在考虑过后亲笔写下一张生日卡,过了9点的时候,还没有到达多佛尔。
      既然不打算与对方深交,纱织便想着早点送上生日贺卡了结一桩事。她往外走,魔铃原本收拾停当,正倚在床头假寐,立即站起身来。“不用担心,我就是去回访一下。”纱织扬扬手中的卡片,知道艾欧里亚和魔铃认真的性格,便也由着她跟随。
      不成想3号包厢没人,还是戈夫小姐听到敲门声,出来把纱织和魔铃迎进了5号包厢。原来他们这一行人都聚在这里。沃利·戈夫今天正逢56岁生日,面色红润,身材高大,从四肢到肚腩都是圆滚滚的。他的第四任娇妻奥迪莱·戈夫恰好是他年龄的一半,仅比戈夫小姐年长两岁,之前是歌剧演员,有着娇小的身材和一把音域很宽的好嗓子。他们一家人之外,剩下的就都是戈夫家的朋友了。
      法国石油商人皮埃尔·波比勒和他的儿子小皮埃尔·波比勒;西班牙国宝级的歌手阿雷奥拉·巴雷斯和马丁娜·巴雷斯夫妇,还有女珠宝商人妮可·萍克。
      因为人太多,只好把双人包厢中间的门打开,变成一个大的房间。而且这些人带的秘书和助手都没能算在内,留在他们的地方忙碌着筹备晚上的宴会与惊喜游戏。
      戈夫小姐回来后说过城户小姐会来拜访的事,即便如此,纱织的到来仍然成为了焦点。这些人有的惊讶于世界十大财团之一的掌舵人居然如此年轻(虽然听说过古拉杜财团的传奇,但会认为传言不可尽信),有的,比如波比勒父子,意识到结识城户小姐意味着事业上的巨大机遇,少不了不着痕迹的殷勤恭维。
      纱织一一应付,向戈夫先生送上生日卡片和祝福,略微坐了片刻,逐告辞出来。那些人没来得及搭上关系多少有些遗憾,但想到城户小姐要一直到雅典才下车,还有两天多的时间,总能找到机会达成目的,也就不急在一时。
      回到自己的包厢,纱织觉得房间里有点闷,于是拉开天鹅绒窗帘,半抬起窗户,看看外面,飞快倒退的景物已经很有海港城市特色了,再有几分钟就能到多佛尔。忍不住兴奋地扭头:“幸好没在那边耽搁太久,我就想体验过海底隧道的感受呢!”
      除了幼弟,魔铃关于年幼时世俗生活的记忆差不多皆已散去,此时看着女神欢欣如同小女孩的神情,纵然仍未能完全感同身受,心中却也不由自主体会到那种喜悦,像是受了感染一样。“女神,哦,纱织小姐。”注意到纱织略带点嗔怪的目光,魔铃改口,纱织却笑着纠正:“叫我纱织就好啦。”
      魔铃原本感慨,普通人的生活更加轻松,却也有诸多无奈之处,哪怕身份显赫如古拉杜财团总裁,照样免不了要和沃利·戈夫那样的俗人进行无用社交,所以想问女神会否感觉疲惫。话到唇边,突然又决定放下这个问题,这个世界的和平是大家拼上性命守护的,就算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状况,哪怕不能尽如人意,但一样弥足珍贵。
      这样想着的时候,列车进了多佛尔站。这是在英国境内的最后一站,按照当年东方快车的规矩,只停10分钟。虽说当年修建海底隧道时曾翻新过,但车站本身并不大,从列车车窗可以远眺到站外的古教堂,月台上除了旅客和工作人员,还有书报刊摊位和一些出售特产的商店。纱织忽发奇想:“可惜这里没有安排复古特色,不然我们坐在车里,向车窗外挽着大篮子的小商贩买上一些他们做的手工面包和糕点,应该很有趣。”
      魔铃想起英餐的特色,一贯沉稳的表情有点垮掉:“说起英国食物,午餐时咱们应该能到巴黎吧?”
      口罩不是面具,遮得住表情遮不住目光,纱织忍俊不禁:“车上随时都有新鲜食材补给,而且菜单是按着所到国的特色来的,尽管放心好啦。”说着又补充一句,“不过我理解你,魔铃,这几天在酒店里,好像只有蛋糕和布丁还算过得去——我也早就想回去了。”
      魔铃不由得笑出声来。正在这时,包厢外忽然有人敲门,走过去打开来看,艾欧里亚正举着两个冰激凌站在那里,见她开门,有点不好意思,想要挠挠头手又没不得闲,只好直说:“这是我刚才下车转的时候买的,给你和,纱织,纱织小姐。”把两个冰激凌塞给她,包厢内女神正看着窗外的风景,于是飞快地从兜里取出一串手链(也是方才在特产商店里买到的),以光速帮她带好,小声说:“我刚才看到,觉得很适合你。”
      “很好看呐。”魔铃一笑,纱织正好也转过头来,对着两人微微一笑。
      艾欧里亚脸红了,面对冥斗士眼睛都没眨一下的他只觉得今天心跳得特别快,明明两个人已经在交往了嘛!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我感觉好像逃也似的就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列车恰好在这时启动。
      魔铃走过来,两个冰激凌分别是芒果口味和草莓口味,纱织选了芒果口味,看魔铃好像没什么动作,忍不住提醒:“快去呀,我不用时时陪着的。”
      “哦?”魔铃不明白,纱织一副“我真是操碎了心”的表情:“马上就要过海底隧道了,这种景观当然要恋人在一起欣赏才好啊。”魔铃脸上也泛起了红云,难得一见地磕磕巴巴:“不,不必了,莎尔拉跟我讲过海底神殿,没什么……”
      纱织急得往外推她:“战时跟和平年代怎么能一样呢?快去快去,做独立女性也不妨碍和恋人享受浪漫时刻嘛……”


      IP属地:俄罗斯3楼2024-03-04 04:19
      回复
        二 接连的意外
        “唉,这个海底隧道真没有海底神殿漂亮。”纱织有些失望。列车通过英吉利海峡隧道全程40分钟,虽然这条世界最长的海底隧道由三条隧道和两个终点站组成,但天鹅号列车行驶其间,只能听到仿蒸汽机车的隆隆声在隧道内回响,向外望只能见到蓝得近乎发黑的穹顶,还有隧道两侧闪烁着荧光灯的山壁,让人有种仿佛孓世而独立的感觉。
        凭心而论,这种景致算是一种奇观,不失美丽。不过肯定无法和海底神殿的壮阔相提并论。
        纱织实则很清楚两者根本没得比,但她好不容易给魔铃和艾欧里亚制造了独处机会,怎么都希望这个时刻能更加浪漫一点。“也许下次看到朱利安·索罗可以跟他借海底神殿试试。”纱织想着,下定了决心。
        过了海底隧道很快就到加来,虽然是复制当年的速度,不过到巴黎的时间应该不会太晚。天鹅号在加来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列车员的换岗,始发地的列车员只跟车到法国为止,接下来每节车厢的列车员都将更换;二是补充食材,当年詹姆斯·舍伍德与各国商谈恢复东方快车路线时,合同上的重要一条就是宣传并推广沿线各国的文化及饮食。作为离开“美食沙漠”英国之后的第一站,列车将提供极具特色的法式美食作为“卖点”之一。
        火车驶出加来车站时,列车员过来敲门了。纱织之前付的小费起到了作用,原本的列车员下车之前对同事着重推崇并赞美了1号包厢的城户小姐,要求“一定要提供极为周到的服务”。所以新来的列车员埃里克·戴夫过来送午餐的菜单,“因为一些比较麻烦的菜需要尽早准备,所以请小姐提前选择”,当然自我介绍的环节也是少不了的,这样“需要服务时更加方便”。
        纱织自然明白这个意思,选择了普罗旺斯蔬菜杂烩和酥皮洋葱汤、洛林乳蛋饼,又付出一笔不菲的小费,让戴夫只管去问2号包厢的先生和小姐。
        上午的剩余时间过得很平静,除了魔铃想要回1号包厢时,被纱织劝着“多在2号包厢呆一会儿,反正很快要吃午餐了嘛”。
        天鹅号的最前面是酒吧车厢,是专门为豪华车厢的旅客服务的,酒吧车厢之后就是纱织一行人所在的“加来-雅典”车厢,之后是一节为1号豪华车厢的贵客的助理和仆人提供的二等车厢和“加来-伊斯坦布尔”车厢,与餐车相连。餐车另一边是工作人员车厢(专门为豪华车厢乘客服务),过去工作人员车厢则是到其他城市的旅客车厢及二等车厢,另有两节餐车在车厢中、后部的位置。不同车厢虽然相连,但到了晚上一样会遵照当年东方快车的规定上锁。
        因为考虑到等一会儿人会变多,纱织一行人在11点半准时到了餐车吃午饭。提前预定的位置是很好,靠近窗口,而且座位在车厢里面,不容易被打扰。菜也做得很出色,蔬菜杂烩香醇而不失原本的鲜味,酥皮洋葱汤浓得像是烤布丁一样醇厚,蛋饼里加了纱织喜欢的蔬菜和贝类,艾欧里亚点的白汁烩小牛肉和魔铃选的法式干煎塌目鱼味道都非常好。只除了一样——
        沃利·戈夫等人竟然也选在了这个时间来吃午餐。见到城户小姐,自然大呼“有幸”、“缘分”,少不了过来攀谈,自然,在包厢里没问及魔铃的身份,这时候则要补上,连带着艾欧里亚,一样被客套地讯问。
        名流之间拉交情自然有一套方式,纱织深韵其中道理,向众人介绍了表哥艾欧里亚·里奥和他的未婚妻魔铃·埃格拉。艾欧里亚和魔铃再不惯于这类应酬也知道跟随在女神身边,这种场合总是免不了的,亦能应付下去。这些也就罢了。却是另外一点,不断有人过来敬酒,成了问题。
        本来纱织还未成年,欧洲对未成年接触酒精管控又严格,解决这点事不难。但波比勒父子在法国南部有酒庄,带着自产的水果气泡酒,究竟总共没有几度,相当于含酒精饮料,这就不好推辞了。何况这种社交场合,通常推辞一两次,旁人记下了禁忌,也就不再勉强了。但沃利·戈夫属于白手起家加上运气赢得如今地位的那一类人,骨子里还带着原本底层的印记,哪怕纱织推辞了敬酒也不当一回事,过会又来,还要敬魔铃(吃饭时总要摘下口罩),看上去是一片热心和诚意,推辞多了总归不好。
        这里不是日本,魔铃也属于未成年之列。所以推来让去,结果是艾欧里亚挺身挡酒。不过他挡酒就不能只喝水果气泡酒了,还有勃艮第出产的白葡萄酒及粉红香槟等,有波比勒父子带来的自产酒,也有戈夫先生高价买来的名酒,总之,虽说欧洲没有劝酒的习俗,但艾欧里亚以一当三,确实喝下去不少。
        偏偏戈夫先生性格极躁,却有完美主义倾向,一会儿呵斥餐车服务生开香槟的手法不对,一会儿又说倒入杯子的酒没达到标准线,重新再倒酒不合礼仪,必须先把杯中酒喝掉一些再碰杯。他那些不知从哪儿学来的繁文缛节该不该扔进故纸堆且不论,但他对纱织等人彬彬有礼,脾气和火气全冲着服务生发,弄得艾欧里亚和魔铃劝也不是怒也不是,为帮可怜的服务生解围,艾欧里亚只能遵照他的规矩,又灌了许多酒进胃里。
        待到午餐结束,纱织一行人向戈夫先生等人道别返回包厢时,艾欧里亚已经有了微醺之意。
        “艾欧里亚醉了吗?”纱织好奇地问,“我原本以为他酒量很好呢。”
        正说着,艾欧里亚忽然低头在魔铃脸上“啵”了一下,酒意的渲染下,平素锐利的眸子中流露出一直深藏的温柔:“魔铃,我喜欢你。”
        霎时间,纱织瞪大了眼睛,倏地转头,佯作没看到。
        魔铃脸上腾地绯红一片,气不得也笑不得,但就算有一点点羞恼的火气也舍不得对着艾欧里亚发,只能故作无事地接过女神刚刚的话题:“虽然圣域不禁酒,但当年那件事之后……艾欧里亚一心修炼,几乎摒绝了所有放松休闲的时刻,又因为担心喝酒误事,所以滴酒不沾,酒量根本没有练出来。”本来是对女神解释,却说得自己隐隐心疼,只能伸出一只手去扶艾欧里亚以掩饰尴尬。
        即便是醉了,艾欧里亚身为黄金圣斗士,哪里需要人搀扶?不过就算没有酒量,他的酒品仍是第一流的,老老实实任由魔铃扶着,反而像是哄孩子一样告诉她:“不急,不急。”不忘笑眯眯看向她。
        魔铃觉得脸颊快要烧起来了,又不能和醉鬼讲道理,只好也学着哄孩子:“好了,我们不急,可是喝醉的孩子要好好睡觉哦。”
        艾欧里亚乖乖点头,仍然嘿嘿笑着。
        为免魔铃尴尬,纱织只管朝沿着车厢走廊一直走,不敢回头,可是耳边听得这两个人互动,实在开心极了。
        下午1点半,天鹅号到达巴黎。这里是大站,会停靠40分钟,纱织便下车去月台上走走。巴黎北站的设施很新,站内旅客行色匆匆,但是很难得见到现代科技之外的特色。纱织和魔铃看了一下关于欧洲之星国际列车的介绍,如果乘坐这趟由最新技术驱动的高速列车,从伦敦到巴黎只需要2小时15分钟,天鹅号的用时达到了三倍,不过这也是复古列车的特点。
        “如果只是为了快,哪怕不方便用瞬移,我们也可以直接坐飞机。”纱织说,“不过就很难体会到慢节奏的意义和趣味啦。”魔铃深以为然,想想天鹅号特快的气派车身和猩红地毯,典雅豪华的铺位,包括绘满希腊神像的金碧辉煌餐车,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处处宛如宫殿一般的气派,的确不是一般高速铁路能比拟的。这样的环境中,即便同程的旅客不尽如人意,都可以忽略不计,何况遇见不同类的人也是长途旅行中乐趣的一种。
        然而列车再度发动没多久,慢节奏旅行休闲车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至少是缺点之一——4号包厢里传来戈夫小姐的尖叫声:“抓小偷!”
        当年的火车到了像巴黎这一类大站,免不了在近郊如蛛网一般的铁路线上绕来绕去,在一些拐弯或铁轨交汇的地方速度慢得即使旅客不小心掉到车下也不会摔伤。复古列车自然也继承了这一特点,停靠时间长,速度慢,车上乘客非富即贵,无不是吸引扒手的要素。
        “车上应该有乘J管这些事吧?”魔铃心中念头一转,随即听到有人受伤的闷哼,似乎是波比勒先生,年轻的那一位。接着有嘈杂的脚步声向所在包厢的方向传来,列车员埃里克·戴夫喊道:“别跑!”像是追着扒手过来了。


        IP属地:俄罗斯4楼2024-03-07 04:08
        回复
          下一刻,没有上锁的包厢门倏地被撞开,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闯了进来,一见只有两个女性在,立即就往上冲,用生硬的法语喝道:“珠宝,在哪儿?”右手上还抓着一把寒光锃亮的匕首。
          纱织动也没动一下,魔铃飞快起身,然而她快,有人比她更快。门口人影一闪,原本应是醉后安静睡着的艾欧里亚风一般掠过,直接抓住那家伙后脖领,向上一提,好在没有因醉忘事,忽略掉现在不是在圣域,只是怒斥:“你到底是小偷还是强D?跑来这里明抢,好大的胆子!”
          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还想挣,在艾欧里亚铁钳一般的手指中哪里挣得动?如果不是有胡子挡着,应该还能看见他懵圈的惊愕表情。
          纱织拍手笑道:“我就知道信任艾欧里亚永远没错。”
          魔铃方待过去,埃里克·戴夫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城户,城户小姐,我看到歹……”注意到在艾欧里亚手中像只獾一样做徒劳无谓挣扎的扒手,声音像是突然被从中切断一样,呆呆望着艾欧里亚,一时反应不过来。
          “戴夫先生,你看是不是请乘J过来,还是现在立刻报J?”魔铃有礼貌的声音让列车员回了魂,艾欧里亚赶过来的速度太快,他其实根本没看到什么,下意识认为里奥先生本来就在1号包厢,但是作为列车员少不了遇见火车扒手,这个擒拿歹徒的手法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的,自然大为震撼。此刻见问,戴夫先生急忙回复:“我这就去报J。”说着又急匆匆往外走,由于过于慌张脚下还打滑绊了一下。
          天鹅号不属于任何一家铁路公司,它行驶在任何一个国家的铁路段时,都直接由所在国家的铁路局主管。因为穿越国家多、地域跨度大,承载的宣传点热,深受重视,JC来得相当快。虽则如此,从上车到转交犯人(艾欧里亚一直抓住那个扒手来着,只有准备交给J方时因为换手被他钻了空子,企图挟持人质逃跑,结果这个倒霉蛋挟持的是魔铃,现场很惨烈凸(艹皿艹 )),再到办理相关移交手续等,加上医生为小波比勒先生检查伤情,一应事宜下来,列车仍然误点二十分钟。
          好在小波比勒先生只是因为事发时正好去4号包厢找戈夫小姐,事出突然下被推倒,并无大碍。而尽管那名扒手嘟嘟囔囔不知威胁了多少话,但都是需要巴黎J方去头疼的事了。
          这一意外插曲也许只对第一受害人产生了影响。小波比勒先生受伤自不必说,戈夫小姐也受了惊吓,关在包厢里不肯见人,直到戴夫先生端了咖啡和甜点送去,4号包厢才重新打开门让家人和朋友进出。
          至于其他人,纱织和魔铃、艾欧里亚一行人除了感慨和叹息抓个小蟊贼不过瘾外还没什么。戈夫先生的大嗓门则即使包厢隔音效果良好也能听得八九不离十,不是痛骂小贼居然胆敢S扰到他的女儿,如果不是在度假途中一定要那小贼好看,就是惋惜怎么没让他直接撞上小贼,他擒贼不会“比2号包厢的里奥先生差”,要是小贼躲藏还能用推理找出蛛丝马迹来。
          不过年轻的戈夫太太显然安慰人很有一手,尽管听不到她说了些什么,但戈夫先生抱怨的时间不长,声音便渐渐低下去了。再往后,走廊上只有其他同行朋友去探望戈夫小姐的声音。
          艾欧里亚抓过扒手后,酒意上涌,继续回包厢睡觉。魔铃就和纱织坐在车窗边上,边看外面掠过的风景边聊天。然而火车离开巴黎后,天气渐渐变了。开始只是转阴,逐渐浓云密布,离境法国时尚不到下午5点,天色已黑得如同墨染,外界狂风大作,乌云滚滚,似乎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风暴。
          当然自然界的波动与车厢内的乘客无关。戈夫先生的秘书约翰·罗西,戈夫太太的女仆布伦达·芬尼,波比勒父子的秘书凯蒂·巴森都住在邻近的二等车厢,但是少不了来回穿梭走动,为了晚上的生日宴会和惊喜游戏而一派忙碌。巴雷斯夫妇的助手奥罗拉·布兰卡和妮可·萍克太太的秘书萨拉·福斯则是挨着各自的雇主,分别住在8号和10号包厢,比其他人方便了些,该忙的事却是一样没少。他们以为为给戈夫先生惊喜而做得隐秘,就是商议敲定流程也都是在走廊上悄声说,但对于五感敏锐的雅典娜女神和圣斗士来说那些都不能称之为秘密,简直是热闹非常。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费多大劲就知道了戈夫先生一行预定的举行晚宴时间,为了避免重蹈午餐时的覆辙,纱织预定了包厢内的送餐服务。饶是如此,到晚上8点时,戈夫小姐和戈夫太太,还有马丁娜·巴雷斯,先后三次过来敲门邀请“城户小姐和家人”,幸好纱织做了准备,再三谢绝,没再被打扰。
          艾欧里亚不由得感慨:“在社交场上和这些人打交道,简直比我训练一天下来还累。”魔铃有点想笑,不过想想午间时的情形,仍觉得不好意思,有些只适合两人独处时说的话就没出口,只低头把笑意忍了回去。
          不过纱织当然还是以鼓励为主:“生意场上的人也并不都像戈夫先生那样,现在的人都很注意边界和分寸感。像他们那类作风,大概也算一种另类的老派。”
          晚餐之后,列车员戴夫先生送来了咖啡。纱织看看车窗外的漆黑一团,只在偶尔闪电划过长空时才算是匆匆一瞥外面的景物,问道:“我们现在到哪里了?”戴夫先生恭敬地回答:“再有一小时就到苏黎世。一切顺利,小姐请放心。”
          纱织等列车员离开,才不无遗憾地耸耸肩:“苏黎世的夜景很漂亮的,不过看这天气,今天是欣赏不到了。”然后又开玩笑地补充,“小说里一旦出现这种天气,都是要出事故的。咱们坐的还是当年的东方快车,不知道是不是能遇上什么大案子。”
          魔铃想起之前听过的,问道:“您之前到韩国出差,好像就遇上了案件?”
          艾欧里亚说道:“不止,韩国那次,纱织小姐是和老师一起去的。再往前,女神到迪斯的老家度假时,也有案件发生。还有上个月底,去南美考察的时候,听撒加说,同样碰上了奇怪的案子——”
          纱织笑道:“日本有一部超长待机的侦探卡通《柯南》,因为时间太长,连官方自己都调侃主角‘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案件’。艾欧里亚这么一总结,好像我也沾上柯南‘招案件’的体质了。”
          艾欧里亚一囧,闹了个满脸通红。
          纱织自己并不在意,跟他们两人讲起之前遇过的案子来。无论是哪一次事件,都让她感慨这世间人性的复杂幽暗,阴影永远追逐着光明的一面。然而越是如此,越能体会到光明一面的可贵,破解案件谜题,为受害者主持公道,支撑起人间的光明和值得,就是有意义的。
          因为是亲身经历,纱织讲得绘声绘色,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身处案件中心时的情形。艾欧里亚和魔铃听得全情投入,时而就案件细节提出一两个问题。“听纱织小姐讲这些事情,我有点后悔当初选的是运动医学了。”艾欧里亚告诉魔铃,“如果学刑侦,我也能有机会破获很多案子。”
          正说着,天幕忽然被一道电光划开,下一刻雷声响起,即使车窗紧闭,隆隆之声仍然直达耳底,豆大的雨点扑在窗玻璃上,很快连成一片。不多时,车身震动了一下,速度渐渐降低,外面的雨虽然急,隔着雨幕仍然依稀可见灯光。又过了几分钟,火车停住,列车员摇着铃在外面走动,苏黎世到了。
          穿着雨披的工作人员站在月台上,瓢泼大雨不断地从月台与轨道的间隙里灌下,从站台上的棚顶到月台边缘处,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帘。这样的天气里几乎没什么旅客,透过流淌成河的车窗只能看到站内的灯光映着寥寥几个工作人员的身影。
          若在往日,即便是在夜间,苏黎世站也很值得一看。但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伴随着大风,都可以看到连工作人员也被吹得东倒西歪。所以纱织三个人谁也没有离座,一直聊到火车再度启动。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天鹅号虽然顺利驶离苏黎世站,速度却较之前慢下不少。纱织看了一眼表,10点30分,之前在巴黎耽误的时间非但没有追回来,反而又慢了5分钟。


          IP属地:俄罗斯5楼2024-03-07 04:14
          回复
            非常精彩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3-09 18:25
            收起回复
              三 假戏却成真
              纱织扭亮床头的台灯,现在的时间是11点37分,距离她看今夜天气不会好转、不如大家早些就寝,向艾欧里亚和魔铃道过晚安才过了一个小时多一点。
              窗外的暴风雨仍在激烈的持续中,雷声伴随着无数闪电轰隆入耳,雨滴击打着玻璃,列车速度似乎更加慢了,只有带着节奏的震动彰显出车还在行进当中。这样的夜里,理应是很难得听到风雨和火车之外的声音的。
              但纱织有种奇怪的感觉,方才她不是无端醒来的,而是被某种隔了很多重阻隔的叫声惊醒的。
              走廊上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开始是车头方向有人跑来,不知是布伦达·芬尼还是奥罗拉·布兰卡中的哪一个,总之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喊着“列车员”。跟着应该是埃里克·戴夫随同跑过去看,又很快回来,像是往工作人员车厢那边急匆匆去了。
              就在这时,车身突然剧烈一晃,台灯突然灭了。火车也停了下来。
              猝不及防下,纱织“哦”了一声,虽然极低,但对圣斗士来说比什么都重要,魔铃立即过来敲门:“纱织小姐,您还好吗?”
              “放心吧,魔铃。”纱织忙应道,“我没事。不知道火车遇见什么事故了,就是略惊了一下。”想起戈夫先生的生日惊喜游戏应该是在酒吧车厢进行的,大概是有人喝多了闹起来,惊异之感减轻了许多,遂叮嘱,“打扰你了,魔铃,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魔铃答应着去了。虽然台灯熄了,纱织还是关上开关,重新躺回枕上。
              纱织再次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时间则早得很,只有4点50分。暴风雨已然停了,列车却没有动,或者说自从昨夜停下后,火车就再没动过。她索性穿衣起身,打开车窗细看,天鹅号应该是停在了阿尔卑斯山中,铁轨从车头的方向延伸出去,通向山体一处黑黝黝的隧道。不过从列车滞留原地超过5个小时这点来看,想必前一天的暴风雨引发了隧道T方或者类似情况,需要等施工人员来排除险情后才能继续前行。
              纱织觉得很难再睡着,不过这时候要出去,不管做什么,都容易打扰到魔铃。她正想着要不然看会儿书消磨早饭前的这段时光,一片乱七八糟的声音像一大群嗡嗡的蜜蜂一样,从走廊两端传来。有的在哭,也有的在吵嚷和相互指责,中间“报J”“杀人”的字眼格外清晰。
              “真的出事了?”纱织微微一惊,打开门到外面的房间。魔铃也已经收拾妥当,站在门前似乎有点犹豫,像是正在考虑是否开门讯问,看见纱织,忙打招呼道:“小姐,吵到您了?”
              “没事,我醒得太早了。”纱织说着开了通向走廊的那扇门,顿时惊了一下。只见戈夫小姐和太太等人都在酒吧车厢那个方向,这两人双眼通红,形容憔悴,不知是哭过还是被迫熬了整夜。巴雷斯先生一脸激动的表情,正在比划着和一名保安装束的工作人员争执着什么,他太太则是满面茫然,似乎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波比勒父子一个脸色苍白,像是受了极大惊吓,另一个紧锁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萍克太太满面惊慌缩在一边。
              这些人的秘书和助手个个手足无措,站在两节车厢连接处的角落里。
              埃里克·戴夫和另外三名工作人员挡在这些人前面,竭力解释着情况,态度谦卑,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怎么回事?”纱织走过去,悄然把戴夫先生拉到一边问。这时艾欧里亚也已经开门出来,本节车厢除了他们之外,入住的都是戈夫先生的家人和朋友,而这些人此刻全被拦在了酒吧车厢那一边。
              戴夫先生英俊的脸皱成一团:“对不起,城户小姐,打扰到您了。可是昨晚戈夫先生突然死在了他自己的生日会上。”
              按照戈夫太太、小姐以及朋友们的计划,晚餐后他们包下了酒吧车厢,预备在那里玩一场惊险而又充满惊喜的侦探游戏。等到游戏结束后,气氛达到高潮,再推出生日蛋糕,让这场宴会达到热闹的最顶点。
              计划确实不错,戈夫先生在角色扮演的抽签中拿到了“凶手”签,演了一场凶手还不过瘾,又坚持玩了第二场游戏(幸好朋友们对游戏内容也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心情大好,然后按铃,让服务生送上预定好的蛋糕来。
              没想到才吃了一口蛋糕,戈夫先生突然捂住喉咙痛苦地大叫,倒在地上扭曲地挣扎了一会儿,很快断了气。尸体脸色发青,口唇有淡淡的酸腐味道,而且三周前戈夫先生才做过体检,结果完全正常。一切都彰显了并非突发疾病,而是有人刻意下毒。
              列车上没有检验的相关设备,但同样的蛋糕其他人都吃了,完全没有问题。且因戈夫先生出生在中国的牛年,因此他号称喜欢中国文化,所以连蛋糕也特别要求做成了一头卧牛的造型,是长方形的,切蛋糕时是按照顺序依次切开分给在场诸人的,也就是说不存在把毒物下在某个装饰物上特地留给戈夫先生的情况。至于切蛋糕之前喝的酒,戈夫先生喝的是不同种类酒调制的鸡尾酒,杯子自始至终没离开过他自己的手,也有别人在杯子里加入过调鸡尾酒用的基酒,同样无事发生。
              听到这里,纱织不由得感慨道:“这倒是怪事。”
              戴夫先生说不上是哭是怒的表情:“我们立即报了J,可是天鹅号被迫停在这种地方,山里信号很差,本来就联系得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把事情说清楚了,J方也一时很难赶过来,只叮嘱我们看好在场所有人,不要给任何人随意走动的机会。可是……”
              见此情形,纱织和艾欧里亚、魔铃均已明白,戈夫家的人和他们的客人被拦在酒吧车厢过了一夜。但这些人平素也是骄奢惯了的,又怕和凶案扯上关系,哪里肯乖乖等到J方派人来?自然少不了各种吵闹威胁,苦的就是这些列车上的工作人员了。
              艾欧里亚虽然对查案很好奇,可是却对沃利·戈夫没什么好印象,然而看着纱织小姐朝人群走去,知道这时候不能以个人喜恶来判断,急忙跟了上去。
              纱织走到戈夫小姐面前,低声安慰了些话,问起前一天晚上的情形。
              戈夫小姐虽然尚未从巨大的震动中恢复过来,好在记忆力还不错,对事发前后的细节记得还算清楚。他们将庆生计划分为了晚饭时的宴会和晚上的生日会两部分,宴会时提前向厨房预定了许多名贵菜肴,所为的既是庆祝,也是预备着晚上玩到很晚也不必担心(何况最后还有蛋糕),又不至于打扰车上其他客人。因为晚饭吃的菜相同,所以问题应该不是出在晚餐时。同理,在酒吧车厢虽说少不了“喝一杯”,但因为几乎人人都用过那几种基酒,所以问题应该也不是出在酒上。
              “从毒物发作的速度来看,蛋糕是唯一的可能。”艾欧里亚站在纱织身边,暗自判断,“但怎么避开其他人,专为特定的人下毒,确实是个问题。”
              戈夫小姐正说着:“……我爸爸不喜欢点蜡烛许愿,觉得他年纪大了,插得满满的蜡烛不好看,所以是服务生帮忙切开蛋糕分配的。那时候正好打雷,灯突然闪了一下就熄了……”
              纱织眉宇微微一动。艾欧里亚和随后过来的魔铃对视一眼,两人昨晚跟女神道过晚安后均早早歇下,不知有午夜断电那一节,但若加上这段插曲,很难不让人想到,问题必定出在此一时间之内。
              纱织正待问话,戈夫小姐已意识到了城户小姐怀疑什么,补充道:“当时我坐在桌子的外围,送蛋糕过来的推车就从我身边经过……我能感到,没有人在那时经过。而且停电时间很短,不足一分钟,恢复供电后大家仍在原位上,没人在那种时候走动……”


              IP属地:俄罗斯7楼2024-03-10 02:12
              回复
                魔铃听说,问明和埃里克·戴夫在一起的有列车长,于是将列车长叫来。列车长霍伯里先生在天鹅号列车上服务已有20余年,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也说不上有什么新情况。不过纱织找他不是问案发当时情形的,而是希望能亲自到案发现场去看一看。
                霍伯里先生开始有些迟疑——J方在电话里再三要求保护好现场,而且在场的人都有嫌疑,要防备他们趁机把证物丢出车厢,他甚至不得不顶住压力挡住这些富豪、名流。这种时候要让与案件无关者进入现场,万一出了差错,在J方那里实在不好交代。
                “你信不过城户小姐?”艾欧里亚很看不得这种支支吾吾的态度。魔铃语气温和很多,意思却更加直白:“霍伯里先生,前面隧道被巨石堵住,你认为多久能排除灾情?即便你能维持到J方派人来,你认为就眼下的情况而言,案子那么容易破解吗?案情破获不了,你也得罪了戈夫家族、波比勒家族,还有巴雷斯先生他们,难道媒体会放过你吗?我们是与案件毫无关系的局外人,反而或许能发现些被专业人士忽略掉的蛛丝马迹,对你只有益处。即使无所收获,亦不致有害,为什么不能通融一下呢?”
                霍伯里先生考虑良久,实在也是被那些名流们纠缠怕了,盼着这事能早些解决也好,于是答应下来。
                酒吧车厢的布置与寻常酒吧无异,吧台,酒架,霓虹灯,舞池,样样齐备。因为昨晚被戈夫家族包了下来做庆生会用,所以一些气球、彩带、彩灯之类的物事也不少。由于是临时提出要求并装饰的,车厢正中是硕大的舞池,周围一圈沙发分散得很开,所以众人围坐切蛋糕的长桌紧挨着吧台,只留下一排仅能摆下座椅的空隙,长桌另一端挨着墙壁,对面则是被舞池边缘固定在车厢里的沙发挡住,同样仅留下座椅的位置。
                在此情形下,人要围桌而坐,仅能从长桌靠近过道那一头出入。翻过沙发进出虽说亦可行,但动作幅度大,必然引人注意。难怪即使停电,坐在最外的戈夫小姐也能肯定无人走动。
                车厢内连着两间很小的休息室,昨晚供太太、小姐们勉强将就了一夜。至于其他人,酒吧里沙发够多,凑合休息不算大问题。除了那些沙发上凌乱的毛毯之类外,车厢里的一切都还保留着昨夜的样子。
                戈夫先生的尸体被挪到吧台后面,上面盖了一层薄单子。但长桌旁挨着戈夫小姐位置的三把椅子全部翻倒,其中第三把座椅的椅背扣在长桌边缘处,桌下相应的位置被人粗略地画了一个倒下的人形,可以推断这就是戈夫先生当时就坐的位置。其余椅子虽则凌乱,可见事发当时的慌乱场面,然而恰是因为地方窄小,众人纵使慌张亦不可能随意走动,反而因此并未过多破坏现场。
                纱织仔细看过一遍现场,转头问道:“昨天大家入座的顺序是怎样的?”
                波比勒父子那些人对列车员大发雷霆毫无顾忌,但怎么也不敢一样对待城户小姐。何况他们实则心知肚明,等J方赶到,再摆多少架子也无济于事,反而是等J方通告出来,就算到时洗清嫌疑,也少不了被媒体各种刨根问底,一旦破案过程中的细节流露出去,名誉受损都是轻的。权衡利弊下,若城户小姐真能在J方之前解开谜团,事件影响势必降到最低,对他们这些人有利而无害。
                因此诸人眼巴巴看着纱织和艾欧里亚、魔铃在车厢里查看,此时见问,人人抢着回答。还是魔铃听不下去,请戈夫小姐代表众人说明,若有疏漏,再由他人补充,这话才算问得下去。
                前一天晚上第二场游戏结束后已将近11点半,人人兴致高昂,但总不能把切蛋糕的环节留到过了午夜,所以就坐时没那些讲究。戈夫小姐坐在了靠近过道的位置上,挨着她的是戈夫先生的秘书约翰·罗西,再往那边是戈夫太太,然后是戈夫先生,戈夫先生的另一边依次坐了巴雷斯夫妇和萍克太太。在长桌靠近沙发的一面,由内向外分别是波比勒先生、小波比勒先生,波比勒公司的秘书凯蒂·巴森,再往外则是萨拉·福斯、奥罗拉·布兰卡,戈夫太太的女仆布伦达·芬尼坐在这一面的最外侧。
                纱织听着介绍,心中微微一动:“要说最容易下毒的,应该是戈夫太太和阿雷奥拉·巴雷斯。不过……”才想到这里,萍克太太忽然像是鼓足勇气,把她拉到一边:“城户小姐,你是局外人,或许不清楚,但说起杀沃利·戈夫的动机,这里几乎人人都有。”
                “怎么?”纱织一挑眉,萍克太太像是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年轻貌美的妻子和年长有钱的丈夫——这个组合有多危险,很多电影和小说里都提到过吧?”似乎才意识到纱织的年龄,急匆匆地补充一句,“你还年轻,有些话我不该对你深说。”但很显然也无非只是客套,“不过沃利·戈夫的婚姻状况本身就能显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马丁娜·巴雷斯,婚前曾和戈夫打得火热,据说哪怕是她婚后,他们的关系仍然,嗯,相当密切。还有波比勒家,他们是戈夫家的竞争对手,年轻的那位波比勒先生还曾追求过多丽丝,沃利·戈夫一度竭力促成这段姻缘,但后来又放弃了……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谁又能断言呢?”
                “还有沃利·戈夫那个脾气,我敢说,受气的不单是他家的女仆和秘书,我就不止一次看过他对着地位不如他的人发火。”萍克太太总结的音调略微高了点,正与艾欧里亚和魔铃谈话的其他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
                或许是彼此太熟悉了,戈夫太太猜到了萍克太太在说什么,大步走过来:“你是想把嫌疑都推到别人身上吗?怎么不说你自己的事?你和沃利从小认识,一直暗恋他,可惜他从来没把你看作爱人。而且你嫁给别人后继承了现在的珠宝生意,想朝他借钱,他都找借口拒绝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怀恨在心?”
                “你胡说!”萍克太太突然爆发出来,作势就朝戈夫太太扑去。魔铃手疾眼快,立即把戈夫太太挡在身后,艾欧里亚随即拦下萍克太太:“请不要激动。假的真不了,这时候吵架,高兴的只有凶手。”
                萍克太太鼓着气,迎向戈夫太太的瞪视,戈夫太太不甘示弱,高昂着头。看来这两人往日里应该就有些面和心不和,戈夫先生暴毙将这种暗地里的矛盾摆上了桌面。
                纱织却没多留心两位女士的争执,她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按照萍克太太的说法,戈夫先生树敌颇多,就连他的家人和朋友亦如是。但是下毒不比其他行凶方式,桌上仍放着昨夜盛蛋糕的碟子,除了戈夫先生座前的碟子打翻,桌上、地上处处蹭着奶油外,其余碟子一个不少,碟子中的蛋糕残渣也都在,最少的也已经吃掉了一半。凶手是怎么精准给戈夫先生下毒的?
                而且因为长桌安置方式的关系,蛋糕是由服务生递给多丽丝·戈夫小姐,再由她一一传递给各人的。每个人拿在手里不过数秒,既很难保证哪一碟会给戈夫先生,时间上也来不及——
                “如果是在传递蛋糕的过程中下毒,也许是罗西秘书?”纱织暗中琢磨,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为什么是戈夫小姐坐在最外围?以戈夫先生对地位、等级的看重程度,即便不好指使朋友家的助手和秘书,自家的秘书总还是要指派的。坐在外围与服务生交流、传递蛋糕这一类事,由罗西秘书做来肯定比戈夫小姐更能驾轻就熟。
                想到这里,她索性不再掩饰,直截了当询问戈夫小姐这样安排座次的用意。戈夫小姐脸上似乎有一丝红晕飘过,倒是早就想到了迟早要被问到这一层,直陈因为她有事要求父亲,所以刻意安排了这个坐法,就是想亲自为父亲服务,借此献个殷勤,换得对所求之事的同意。然而说到具体是什么事,只称纯属个人私事,与案件无关,坚决不肯透露。
                以圣斗士的听力,纱织虽然都是避开人群低声与人交谈,但谈话内容自是逃不开艾欧里亚和魔铃的耳朵。两人虽亦感觉戈夫小姐做事神神秘秘,像是隐瞒了些什么,但就算是她有心弑父,可就这么个传递蛋糕的法子,照样无法确保有毒的那一碟蛋糕一定到戈夫先生手里。
                艾欧里亚突然问道:“既然是庆生,一定拍了不少照片吧?”戈夫太太摇头道:“我先生疑心很重,总担心如果有人丢了手机的话会泄露隐私。所以像这一类的聚会常常提前说明白,不需要拍照,通讯工具也最好不要打开。朋友们都知道他这个习惯。”


                IP属地:俄罗斯8楼2024-03-10 02:20
                回复
                  四 第二起命案
                  “这起案子最重要的是作案手法。”纱织说,“只要弄清下毒方式,谜题自然迎刃而解。”
                  她现在正和艾欧里亚、魔铃在1号包厢里讨论案情。检查过现场后,她与霍伯里先生、埃里克·戴夫等人交谈过,建议彻查一遍酒吧车厢,寻找可能的证据——存放毒物的容器。然而结果一无所获。
                  酒吧车厢是完全的密封状态,即便是想要通过洗手间的下水通道丢掉,但因为列车此时一动不动,沿着排水口搜寻证据并不困难,但凡有点头脑都不会用这种方法“毁尸灭迹”。这说明那个容器现在仍在凶手身上。
                  但在J方的人来之前,不可能对所有嫌疑人进行搜身。纱织也不想用另一重身份介入到世俗案件之中。所以只能在安抚戈夫家族等人之后,暂且回到自己的包厢,集中商讨,考虑案件的突破口。
                  “我可以搬开那块挡住隧道的巨石。”虽然有心像侦探小说里那样抽丝剥茧,但艾欧里亚看不得女神伤神,因而说道。只要J方来人,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一干嫌疑人便不能再拒绝搜证。
                  魔铃左手按在艾欧里亚的右手上,微微一笑,劝解道:“就算要去也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现在急不得。”
                  纱织看到他们之间的默契很高兴,但还是要强调:“艾欧里亚,虽说要解决案件,但我们最好不要影响普通人解决问题的进程。”谈及这点,另一件事倒是基本可以放心了:无论案件破解的情况怎样,沃利·戈夫谋杀案基本可以确定在他们自己的内部圈子,针对的只是戈夫先生一个人,不会出现其他受害者。所以哪怕一时找不到突破口,道路通后等J方来人也是一样。
                  话虽如此,纱织仍隐隐感觉似乎有所遗漏,像是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因为太过细微,在脑海中一闪即逝,一时间难以捕捉得到。
                  折腾了整个早上,纱织一行人将近9点时才到餐车吃早饭。因为“加来-雅典”车厢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在,相邻的二等车厢也几乎等于是空的,所以餐车里只有“加来-伊斯坦布尔”车厢的两个客人。纱织等人也算是能吃顿清静的早餐。
                  纱织选了羊角面包、牛奶冻和黑松露,魔铃选了法式蛋糕、蓝纹奶酪和鱼子酱,艾欧里亚选了法式大蒜面包和煎培根。三人正吃着早餐,厨房的门忽然开了,埃里克·戴夫推着餐车走出来。纱织有点惊讶,招呼道:“戴夫先生,你也负责做菜吗?”
                  “我去给酒吧车厢的客人们送早饭。”戴夫先生脸上发红,像是有些尴尬,冲着魔铃和艾欧里亚点点头,急急忙忙推车走了。
                  “取餐需要直接进到厨房里面吗?”艾欧里亚不解。魔铃看看角落里的另外两位客人,低声说:“也许命案的事还没有传开,这是为了尽量降低影响,不让太多人知道出事?”
                  恰好有服务生过来送红茶和咖啡,听到魔铃的话,神神秘秘地眨眨眼:“女士你这话就错了,饥饿和八卦是封锁不住的两件事。”
                  “哦?”魔铃反问。
                  这名服务生年纪很轻,正是藏不住话的时候,而且大概是平常被管得太严了,难得有随心所欲表达的机会,魔铃只是一个字就激起了他的分享欲。当下就滔滔不绝起来,从戈夫先生带着第二任、第三任戈夫太太都来乘坐过天鹅号到萍克太太曾经在这趟车上和戈夫先生幽会,从巴雷斯先生和太太就相识于这趟“新时代的东方快车”到罗西先生受过戈夫先生不止一次的威胁,各种八卦段子层出不穷。这还算和案件有些关系的,说着说着东拉西扯没了边,什么霍伯里先生和太太一起闹起了中年危机,戴夫先生因为出身点心师世家所以可能要跳槽到大酒店去当厨师,还有车上据说有保安搭上了一名常坐天鹅号的千金小姐……秘密种类应有尽有,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艾欧里亚听得头大,逐想试探着问他对案件知道多少。不成想正好撞到了这人的心坎上,又开始说起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之间流传的一些看法来。这里面的门道就更多了,有一种说法是巴雷斯太太曾经独自乘坐天鹅号到威尼斯演出,可是她在车上结识的新朋友,事后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说很像戈夫先生,无非外表更粗犷了些。不过也有人说那次其实巴雷斯先生也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和太太住在同一节车厢。而这名服务生个人的看法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的重演,也就是当时在酒吧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是凶手。
                  “怎么可能,这又不是小说里那种用刀刺杀……”艾欧里亚反驳道,随即想到不该跟外人提太多细节,于是停住话头。
                  正好厨房门开了,主管探出头来大喊:“亨特,你又跑去哪儿偷闲了?”服务生这才慌忙行了个礼,匆匆跑了回去。
                  艾欧里亚喝了一口咖啡,看女神的表情若有所思,问道:“雅,纱织小姐,你想到什么了吗?”
                  纱织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觉得方才服务生说的话或许不只是异想天开。”看着魔铃和艾欧里亚不明所以的眼神,笑着解释,“事实上他的话很多地方都可以和萍克太太的说法互相印证,也就是可以确定戈夫先生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行凶动机。而且,别忘了,小说里的侦探是怎么分析的,从找到的线索和尸体伤口推断出两条完全不同的线,而两条线索又是互相矛盾的,进而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书中管这个叫‘心理分析法’。也许我们也能试试。”
                  因为列车一直不动,时间显得过得格外慢。不过午饭之后倒是终于有了个好消息:霍伯里先生亲自过来宣布的,苏黎世本地的工程J发来消息,最迟明早就能打通隧道,旅客们只需要耐心再等一天就好。
                  当然,也只需要再等一天,J局的人就能过来。
                  下午的时候纱织接到了几封邮件,古拉杜财团和圣域的都有。解谜也不能耽误本职工作,好在艾欧里亚和魔铃就在旁边,圣域方面的事可以就近征求他们的意见,还能集思广益。
                  这样一直忙到下午将近5点,工作处理完了,纱织放松地舒展了一下臂膀,正想说可以换换脑子。突然,酒吧车厢那边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纱织跳起来就往外跑,艾欧里亚和魔铃紧随而上。三人到了车厢连接的地方,两名看守在那里的保安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霍伯里先生和埃里克·戴夫,还有几名工作人员随即赶到,上前询问:“刚才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我们一直守在这,没人通过……”一名保安愣呵呵地说,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清醒过来。
                  萍克太太飞快从车厢里冲出来,保安赶忙拦阻:“太太,请再坚持一会儿,您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我受不了啦!尸体,又一具尸体!”萍克太太挥舞着双手挣扎,“让我走,让我离开,我再也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了!”在她身后,秘书萨拉·福斯小姐紧跟着跑来,尝试着搀扶雇主。布伦达·芬尼和奥罗拉·布兰卡都在车厢边缘处探出头来,皆可见满面惊恐神色。
                  酒吧车厢的两间小休息室在车厢另一端靠近车头的位置,走廊两边各有一间,是模仿一般酒吧的工作人员休息室和偶尔给客人临时躺一躺的房间设置的。虽然两边都不大,但在这种环境下已经算是难得的条件了。两间休息室,一边给了戈夫家的太太和小姐作休息之用,另一边就只能权且请萍克太太和巴雷斯太太挤一挤。
                  不知是否清晨时萍克太太与戈夫太太争吵之故,虽说吵架的内容仅限于双方互怼,但社交场上没笨人,旁的人猜也猜到了那些未尽之言。因而这一天下来,巴雷斯太太一直与自己的先生在一起,从用餐到午休时间,两夫妻始终黏在一块儿。萍克太太则多少有些讪讪,总觉得其他人有意无意疏远自己,不自觉流露出接近讨好众人之意,因此一时并未发现异样。
                  但到底是自前一天晚上受到惊吓就没能休息好,到了下午时,萍克太太自觉撑不住了,遂打算回休息室小寐片刻。哪知道休息室床上的毯子鼓鼓囊囊,下面像是有人躺着。她进房之前看见巴雷斯夫妇正坐在舞池边的沙发上,想着不知道是哪个秘书、助手之类的过来偷懒,心中有气,连叫了几声,却无人回应,一怒之下掀开毯子,没想到竟是小皮埃尔·波比勒先生躺在那里,双眼突出,早已气绝多时。
                  因为常年带训练生,时常为伤者治疗,艾欧里亚的大学专业选了运动医学,虽与一般意义上的医学有所区别,但和列车上的医生互相配合,验尸不成问题。
                  检验结果简单明了,小皮埃尔·波比勒先生是被他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勒死的(经老波比勒先生作证,那条项链小波比勒先生自少年时起就带着)。从没人听到呼救或类似声响判断,这一过程应该很快,而且是在出其不意的状况下发生的。关于最后一项判断,尽管只有一点,但小波比勒先生连上残留的惊愕表情恰是非常好的证明。
                  纱织看过现场,心中涌动着既愤怒又懊恼的情感,居然这么快就出现了第二名受害者!可是,小波比勒先生为什么会遇害?
                  如果说沃利·戈夫的性格和际遇给他的被杀埋下隐患,小皮埃尔·波比勒明显是个谨慎得多的人。而且车厢里仅有戈夫家与波比勒家存在竞争关系,戈夫家遇此重大打击,未来明显已不是波比勒家的对手,如此算来连商业上的攻讦也能排除了,所以,为什么?
                  艾欧里亚直起身,看了一眼纱织小姐,带了点迷惘,又似是自言自语:“戈夫先生被杀后,这里的人应该多少有所J觉才对。早上看到他们时就是那种状态,为什么小皮埃尔·波比勒突然少了J惕心?”
                  纱织并不愿意朝特殊的方向揣测,但是能让小波比勒先生不设防的人有限。而且目前车厢里还有十一人,竟然人人皆未注意小波比勒先生曾和谁谈过话、与谁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本身就是件怪事。
                  “除非,”纱织暗自琢磨,“小波比勒先生和那个人在一起极其平常,平常到所有人都已经熟视无睹了。就像我们不会特别注意邮递员、送奶工一样。”
                  那边,老波比勒先生被突如其来的重大打击砸到晕厥,约翰·罗西和巴雷斯先生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下,巴森秘书从酒架上找来了白兰地,灌了几口后才稍稍恢复。但他的精神几乎完全崩溃了。
                  “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啊!为什么?为什么?”老波比勒先生不断的喃喃自语中,问出的也正是纱织此刻心中的谜团。
                  魔铃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所有人的反应,知道女神和艾欧里亚为案件伤神,悄悄把艾欧里亚拉到一边:“我感觉老波比勒先生不像在演戏。”迎着艾欧里亚询问的表情,解释说,“就算他演技很好,可是他要杀子,什么时候不能动手?车上才出了命案,最迟明天JC就到了,这个关键点上动手有什么好处?”
                  纱织听到魔铃的话,陡然一惊:是啊,凶手为什么非要选在这个节点动手?据此推断,这应该就是小波比勒先生的死因,他应该是发现了一些事,所以不能让他见到JC。按照这个思路延申,杀死小波比勒先生的人,也就是毒杀戈夫先生的人。


                  IP属地:俄罗斯9楼2024-03-13 03:04
                  回复
                    “小皮埃尔·波比勒究竟发现了什么?”纱织走到长桌边上,特别坐到昨晚小波比勒先生的位置。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特别是当时左右都有人,戈夫先生身边也有其他人,两人又不是恰好对面,殊为不易看到和别人不同的事。何况清晨时小波比勒先生还与往常一般无二,说明他不是昨晚发现了什么,而是在白天时想通了什么。
                    就在这时,车厢门口有脚步声和推车的声音传来,戈夫小姐快步走过去,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餐时间,亨特过来送饭了。
                    “原来你是城户小姐。”亨特来之前听说了城户小姐和表哥里奥先生还有埃格拉小姐在帮忙验尸和勘察现场,一见纱织,禁不住脱口而出。
                    纱织对这个话痨的家伙并无恶感,淡淡一笑,向他点点头。亨特很有自来熟潜质,还推着车就直接想往纱织旁边凑,一边瞪圆了眼一边问:“这次是什么案子,是一样的手法吗?”
                    巴雷斯先生原本倚靠沙发站在那里,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亨特很是乖觉,迈出的脚步转了个弯,把餐车推到舞池边缘,取出一样样食物来分别放到每张沙发前的小几上。
                    戈夫太太坐在沙发上向后靠着,嚷嚷胸口憋闷,什么也不想吃。她的女仆忙着为她找出药来,倒水服下。巴雷斯太太就坐在巴雷斯先生倚着的沙发那里,同样是对食物兴趣缺缺的表情,脑子已经转到失去了两个赞助者,下次演出时该怎么办上面去了。戈夫小姐神情显得呆滞,和几位女秘书待在一起,简直就像是逐渐失去了灵魂。
                    女客里只有萍克太太看了一眼几上的红酒炖鸡、贻贝薯条和白葡萄酒,问:“不是提供不同国家的特色菜吗?我们现在是被困在了苏黎世,不是法国,怎么还是这些菜?”
                    亨特很高兴有人和他搭话,赶紧解释:“对不起,太太,因为从昨天开始就没办法补充瑞士的食材了,而且雨后道路塌方的不止隧道这里,昨天当地的厨师也没能上车,所以请您包涵。”
                    巴雷斯先生冷冷扫过来一眼,几名男客不像女士们表现得那样明显,但很显然不仅对食物不感兴趣,而且把满腔郁闷的怒火撒在了天鹅号上。具体表现是对任何一名工作人员都极不耐烦。
                    纱织知道天鹅号每到一个国家,都会由当地安排厨师上车,等到离境时厨师再下车,以确保各国风味的独特性不会走样。列车上虽然也有随车厨师,但主要是做一些需要花费功夫的菜,在不同风味之间的转换方面仍有差距。然而,亨特刚刚的话里似乎隐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亨特后知后觉到自己在这里不太受欢迎,解释过后,再补上一句过会儿来收拾餐盘的时间,就想退出去。可是越急着想脱身越容易惹麻烦,他慌张之下忙中出错,转动推车时带落了装面包的筐子,面包散落一地,连同盛奶油酱的碟子也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意识到奶油酱溅到了沙发前老波比勒先生的鞋上,亨特慌着道歉,手忙脚乱一通收拾,又拿出纸巾擦拭。
                    凯蒂·巴森过来帮忙,忍了忍,终究没忍住:“你这样毛手毛脚的,怎么让你来送餐?厨房的人呢?戴夫先生为什么没来?”
                    “我不知道啊——”亨特只是嘴碎,爱打听八卦,实则并未经历过什么大场面,紧张下哭丧着脸,“——他好像突然不舒服……厨房里人人都一团忙乱,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多出了很多活儿……”
                    “好了,好了。”凯蒂·巴森只能随意安慰着,眼看收拾得差不多了,老波比勒先生的精神还未完全恢复过来,没提鞋的事,总算能松一口气,“没事了,你快去吧,再送面包来……”
                    纱织在晚餐时跟艾欧里亚和魔铃分享了疑惑,问题的答案似乎唾手可得,却又如同隔了一层薄雾,近在咫尺,但就是不容易碰触到。
                    “因为我们对酒吧车厢里人和人之间关系都是听说来的,无从证实。”魔铃一语中的,“如果所有这些事都能证实,就距离拨开迷雾不远了。”因为好奇,她点了焗蜗牛,可是这道菜虽然被誉为法国国菜,但蜗牛肉藏在壳里,吃不惯的人还真既不容易吸出汤汁,又不好剥出肉来。战场上胆大心细的女圣斗士,对付小小蜗牛的时候反而犯了难,一不小心就容易连壳带肉一起弄碎。
                    艾欧里亚看在眼里,默默帮忙,剥出了一大堆肉放在碟子里,推到魔铃面前。魔铃心中泛起一丝甜意,不好意思当着女神的面多说,朝着艾欧里亚俏皮地眨眨眼。艾欧里亚面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纱织突然说。


                    IP属地:俄罗斯10楼2024-03-13 03:11
                    回复
                      好看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3-14 11:50
                      收起回复
                        五 最后的陈词
                        要找到完整的证据链,仍有最重要的一环亟待补充。幸运的是因为当下来餐车吃饭的客人很少,所以纱织三人又遇到了早餐时见过的那两位“加来·伊斯坦布尔”车厢的旅客。
                        纱织等到两人吃完晚餐,走过去打招呼。这两人是一对年轻的情侣,不是商界人士,因此并不了解“古拉杜财团的少女总裁”。但纱织年幼,举止大方,明显并非常人,态度又十分可亲,普通人天然就生出好感来。双方交谈片刻,距离拉近许多,已宛然投缘的朋友一般。
                        情侣中的姑娘说起和未婚夫存了很久的钱,就为了搭乘天鹅号出去旅行,哪知从案件到意外事故遭遇了个遍,十分懊恼。男生便安慰爱人事已至此,心情上的抑郁于事无补,不如索性好好体验这段特殊的时光,反正列车长已承诺了公司一定会给予补偿,而且将来说不定能把这段经历写成书出版,或许还有机会被哪家影视公司看中云云。
                        姑娘被逗得笑出来,烦恼也就放下了。
                        趁此机会,纱织问起二人在车上的体验,特别是昨晚车突然停下之前,火车上的各种设施及服务是否完善。
                        “停车之前一切都很好。”姑娘说起来嘴角噙笑,“就是停车那时候的一震,简直太吓人了,我都要以为遇上地震了。幸好杰森在我身边,不然我简直都不敢去洗手间。”说着深情款款看了一眼未婚夫。
                        纱织跟着说:“我也感到了那一下巨震。还停电了,真的倒霉透了。”
                        杰森像是有点没醒过味来:“停电了吗?”看看女友,回过头来,“没有啊,我们没发现停电。当时我还在说,幸好没有停电,不然那时候我们俩在看电影,连床都没铺,恐怕有的麻烦呢!”
                        纱织暗自点头,心想最后一环终于补上了,又和两位新朋友聊了一阵,互相留下地址,邀请他们到日本旅游时一定记得联系自己。等两人离开餐车,方才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魔铃看到女神神情轻松,不由问道:“纱织小姐这么高兴,一定有所收获。是发现新证据了吗?”
                        纱织微微一笑:“咱们接下来还要去找霍伯里先生,‘加来-伊斯坦布尔’车厢的列车员也行,证词是有了,但还得敲钉一下。”说着想起那部著名的《东方快车谋杀案》,“破这个案子也得用上‘心理分析法’。”
                        艾欧里亚立即站起身,纱织拦道:“有了头绪就不用急了,先吃完晚餐再说。”结果就是接下来的晚餐时间,艾欧里亚和魔铃全都食不知味。
                        霍伯里先生主要的办公地点在工作人员车厢,昨晚一直在用无线电和网络与公司联系,随时汇报天气情况及造成的影响。至于另一位列车员,因为相邻的二等车厢相当于空了,他自己的车厢又只有两位客人,整个晚上过得还算轻松,不需要提供服务时就一直坐在车厢尽头的椅子上用平板电脑读小说,唯有列车车身震动那一刻忙乱了些时候。
                        因为与餐车相连的工作人员车厢晚间过了10点就会上锁,所以列车前半部分相当于一个大号的密室,不可能,也不需要再问后面车厢的人。
                        “车身震动是因为山上的石块被暴风掀下来,天鹅号,还有轨道都受了波及。”霍伯里先生不解,“能证明什么?”
                        “天鹅号是新时代的东方快车,但毕竟不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年代的东方快车了。”纱织淡淡地说,“那个时代或许能浑水摸鱼的事,现在的时代就不容易藏住了。何况即使在小说里描写的那个年代也没能瞒过侦探去。”于是请霍伯里先生告知酒吧车厢的各人,半小时后自己会尝试揭开本次案件的谜团,而且希望戴夫先生、亨特以及“加来-伊斯坦布尔”车厢的列车员和情侣乘客都在场,因为他们的证词对解决事件至关重要。
                        霍伯里先生半信半疑地出去找人了。
                        纱织坐在自己包厢的沙发上,用电脑查了一些东西,继而借着沙发扶手在笔记本上记下几点要素,拿给魔铃和艾欧里亚看。只见笔记上写着“1.昨夜的停电到底是怎么回事?2.是谁制作了生日蛋糕?3.亨特道听途说的八卦段子里,包含哪些真实成分?”
                        艾欧里亚注意到最后一点,逐想问亨特说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消息,怎么分辨出来哪部分是真,敲门声忽然响起。他先过去开门,原来是埃里克·戴夫,端着放了两杯咖啡的托盘,一见艾欧里亚,小小吃惊了一下:“原来里奥先生也在啊!列车长说城户小姐发现了案件的线索,可能需要耗神分析,让我送咖啡过来,可我只拿了两杯……”
                        “没关系,你先放下吧。”艾欧里亚示意。
                        戴夫走进包厢,将咖啡放在外间床头的小桌上,垂下托盘,便待退出去。纱织站起身来:“时间差不多了,你跟我们一起过去酒吧车厢吧。”
                        “那……咖啡,杯子……”戴夫先生没料到纱织要和他一起走,第一时间看向那两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想说回来后咖啡肯定已经凉了,既然这样不如他先收走杯子,回头再送过新的咖啡来。
                        纱织摇头:“不必了,凉咖啡有凉咖啡的好处。”
                        埃里克·戴夫感觉城户小姐的话似是别有深意,本能地就想先收回杯子再说,硬往小桌那边走。可是刚迈出一步,就被里奥先生挡住了,抬头看去,里奥先生面沉似水:“城户小姐已经说了不必,这里就不用你费心了。跟我们一起去酒吧车厢吧。”
                        那一边,埃格拉小姐虽照常带了口罩,但目光锐利如电。埃里克·戴夫是见过她怎么反击那个想抓她做人质的扒手的,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看得透透的一样,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低着头,等城户小姐出了门,乖乖跟在随后的埃格拉小姐身后,由里奥先生走在最后,一起往酒吧车厢去。
                        纱织一行人到酒吧车厢时刚好满半小时。被迫留在那里的嫌疑人们已得到通知,分散着坐在沙发上,有的看着鞋尖,有的不住往门口张望,都在等她到来。霍伯里先生坐在舞池边一张单独的椅子上,旁边的沙发上是杰森和他的未婚妻,与戈夫家的朋友们坐得“泾渭分明”。亨特和到伊斯坦布尔去的车厢的列车员站在霍伯里先生后面,虽然还有空椅子,不过很显然他们都不肯去坐。
                        埃里克·戴夫一到就自发去和亨特他们站到了一起。


                        IP属地:俄罗斯12楼2024-03-16 05:19
                        回复
                          纱织毫不介意,轻快走上车厢中央的舞池,向下面环视了一眼:“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和案件相关的人,或是证人。”说到这里向杰森二人点了一下头,“没有J方的人在,所以尽可以说我的推断没有法律效力。但我还是希望能够提前揭开案件真相。”
                          “首先就是沃利·戈夫先生被下毒一案。尽管目前很难化验,但相信大家对毒是下在蛋糕里已有共识。问题就是,吃下蛋糕的不止戈夫先生一人,而从戈夫先生临终前的症状可以看出那是一种急性毒药,不存在延时发作的情况。所以,凶手怎么只给戈夫先生一人下毒就成了难题。”
                          “但是,如果从心理学角度来看的话,就知道凶手其实没有给戈夫先生下毒。”一语激起千重浪,下面坐着的诸人顿时有所骚动,戈夫小姐急着想说:“难道你想说我爸爸是自杀?”萍克太太好像也憋了一肚子话,霍伯里先生忍不住摇头,似乎是“到底年轻,少女总裁也不可能什么都懂”的意思。
                          艾欧里亚双目微瞠,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在他的目光下,那些人好像突然多了种莫名的压力,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纱织继续说道:“凶手下毒的是自己的蛋糕。这个过程是这样的,凶手在把蛋糕传递给戈夫先生时,佯作无意碰歪了上面的装饰,然后给自己的蛋糕下毒。戈夫先生有洁癖,但是因为昨晚他心情很好,不想为这点事嚷出来扫兴,所以把自己的蛋糕和凶手的蛋糕换过了。在他看来可能以为都是自己人,一点小事不成问题,却不知正中凶手圈套,自己选择了下过毒的蛋糕。”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在了戈夫太太身上。
                          戈夫太太满脸通红,大叫出来:“你胡说!不是我!我先生要换蛋糕,如果不是正好赶上停电就会被人看见,我又不能预测什么时候停电……”
                          “不,你能。”纱织斩钉截铁地说,“你的共犯确保了那个时候一定会停电。”注意到霍伯里先生着急地想插嘴,遂既是对他,也是对其他人解释,“天气导致了火车停滞是意外,但停电不是意外。因为其他车厢并未停电。所以只能是一个知道电路开关在哪里的人,按照你们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关停了酒吧车厢的电源。”最后一句话的对象又转回了戈夫太太。
                          说到这里,车厢里的众人有点迟疑,却或直接是一脸难以置信,或偷眼观望,均把目光投向了埃里克·戴夫。
                          戴夫先生一脸窘迫,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不可能的,埃里克不是害死我爸爸的共犯!”戈夫小姐倏地站起身,大声说。
                          “不要急,戈夫小姐,等会儿就会说到你的事了。”纱织其实很同情她,不过还是要按顺序解释,“萍克太太提到过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年轻貌美的妻子和年长有钱的丈夫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组合。至少这个断言在本案中是符合真相的。我不知道戈夫太太和戴夫先生是什么关系,但按照现有状况推断,他们应该是一对恋人。就是一般人理解的那样,虽然他们因为经济原因分开了,女孩嫁给了不爱的富豪,但他们实际上仍然相爱,并且把希望寄托于富豪的遗嘱,盼着有一天女方能作为豪门的遗孀和男友复合。”
                          “但戈夫先生只有56岁,身体健康。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我查过,虽然他的遗嘱上有按比例分配给戈夫太太和小姐的条款,但到他寿终正寝时‘戈夫太太’的头衔还是不是归现任戈夫太太所有,这个谁也无法保证。至于赡养费,相信戈夫先生每次结婚前,都会和新一任戈夫太太签订婚前协议吧?”纱织的目光投向戈夫小姐,多丽丝·戈夫好像蓦然丢了魂,不知所谓地点点头。
                          “戈夫太太即使离婚也拿不到很多钱,而且让相爱的人彼此枯等,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折磨。”说到这里,纱织已经不明白到底是该同情谁了,“所以借着戴夫先生当班的机会,戈夫太太和他制定了这次的作案计划。我想,应该也是戈夫太太劝戈夫先生在天鹅号上庆生的。”
                          戈夫太太又想反驳,戈夫小姐抢先点了头:“爸爸跟我说过,是这样的,他喜欢这个计划。”
                          纱织心中一声叹息,接着说:“戴夫先生出身点心世家,他本人的水准好得能被大酒店挖人——我相信,戈夫先生的生日蛋糕就是出自他手,蛋糕上用奶油和水果做些什么装饰,如何设计蛋糕造型,确保无论怎么切,戈夫先生手里的蛋糕上都会有一个很容易被碰到的装饰,对戴夫先生来说不会太难。”
                          老波比勒先生一直沉默着坐在角落里,忽然跳起来扑向埃里克·戴夫,愤怒嘶吼着:“你们觊觎戈夫家的钱,你们要杀人,做你们的事就好了,这一切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他?”
                          戴夫先生被揭穿真相,正觉得于理有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老波比勒先生掐住了脖子。戈夫太太尖叫着:“你干什么?”扑过去帮忙,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戈夫小姐竟然也冲上前使劲掰着老波比勒先生的双手,试图救人。
                          艾欧里亚快步上前,微用巧劲,轻松分开了老波比勒先生和埃里克·戴夫。戈夫太太被指证后陷入了绝望中的歇斯底里,在这时候发作出来,死死抓住老波比勒先生的手臂,嘴里飙出一连串诅咒的嚎叫。艾欧里亚不好对普通人,尤其是一个癫狂的女人怎样,魔铃上前,一手抓住戈夫太太的手硬是从老波比勒先生的小臂上扯了下来,斥道:“闭嘴!”
                          不知是这句话灵验还是魔铃自带的气场奏效,戈夫太太怔了怔,当真乖乖住了嘴,整个人像是被一瞬间抽去了精气神,瘫在沙发上。
                          戈夫小姐总算放了心,坐回原位,可是一抬头,身旁的人都在怪异地看着自己:“你们……”只说出两个字来,声音就像被吞噬在空间之中一样。
                          “请不要再隐瞒了,戈夫小姐,我已经知道了。”纱织下意识地摇头,对那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说,“老波比勒先生,小波比勒先生的事与戈夫太太和戴夫先生无关。他是被戈夫小姐杀害的。”
                          “什么?”老波比勒先生倏地抬头,刹那间惊呆了。
                          车厢里其他人虽说看情形多少也猜到了有不寻常的状况在内,但猛然听到真相被揭穿,仍免不了震惊,彼此间你看我,我看你,简直怀疑耳朵出了毛病。
                          “亨特,你说过一条天鹅号上有保安与千金小姐坠入爱河的消息吧?”纱织的突然点名让亨特一时间未及回过神来,唯有本能地点头。
                          纱织续道:“我不确定那条消息是被传走样了还是纯属凑巧发生同样的事。但在戈夫小姐和戴夫先生这里,这条消息可以说准确描绘了他们之间的状态,至少从戈夫小姐的角度是看来如此的状态。这也能解释戈夫小姐为什么坐在长桌最外围依常理通常应该是罗西秘书坐的位置,因为按照她的设想,应该是戴夫先生送来蛋糕,如果赶在父亲高兴时介绍给他,哪怕依旧不便直接表露戴夫先生恋人的身份,至少也能让戈夫先生留下好印象。”
                          “萍克太太提起过很多事,有趣的是这些事以不同的形式被验证了。比如,小波比勒先生曾追求过戈夫小姐。”
                          “我不是当事人,不能精准描述当事人的心理状态和感情倾向。但是如果回看昨天下午在巴黎发生的‘扒手事件’,可以推断小波比勒先生对戈夫小姐未能忘情,仍处在努力挽回的阶段。所以扒手闯入时小波比勒先生是在戈夫小姐的4号包厢,而戴夫先生在戈夫小姐尖叫时马上出现,是因为他本来就守在4号包厢外面。整件事的背景和过程大约是这样的:出于主动或被动方面的原因,戈夫小姐与戴夫先生坠入情网,但因为知道戈夫先生绝不会允许唯一继承人找一个没名没利的普通人结婚,所以两人的交往一直是暗中进行的。戈夫小姐不能明白拒绝小波比勒先生正是为此。然而她不想令爱人误会,所以在小波比勒先生进入自己的包厢后,想办法通知戴夫先生,让他守在外面。这样一来,即使发生一些不可控的意外,爱人也能随时出现,以证明自己的无辜。”
                          纱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老波比勒先生经过方才的激动后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地问:“可是,为什么……”
                          亨特代表霍伯里先生和另一位列车员,还有杰森和他的女友提出了同一个问题:“戈夫太太和埃里克合谋杀害戈夫先生还有理由,戈夫小姐是为什么?”
                          纱织轻轻摇一摇头:“因为小波比勒先生发现了一些戈夫先生之死的端倪。从戈夫小姐动手来看,小波比勒先生的发现应该与戈夫太太无关,他或许是注意到了那时候奇怪的停电,想到必定是车上的人故意关上电闸。”
                          “很难说戈夫小姐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怀疑电停得很突兀。但她对戴夫先生锺情至深,想必不愿承认对方与自己的父亲之死有关。可她内心多少会有疑虑,害怕小波比勒先生等J方来人后说出去,对戴夫先生不利,所以情急之下动了手。关于这点其实我应该更早发现——车厢里明明还有个潜藏的凶手在,小波比勒先生遇害时却显然毫无防备。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既然能排除老波比勒先生的嫌疑,小波比勒先生从心里爱慕的人就该算在内。”
                          戈夫小姐突然埋头在臂膀间痛哭起来:“我不想的……我真没想杀他,真的……可是他要对埃里克不利……”
                          “埃里克爱的是我!”戈夫太太突然挺起胸膛,像个骄傲的孔雀。
                          埃里克·戴夫向戈夫太太走近两步,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她的手,那手到半途却又垂了下去,一脸绝望。巴雷斯先生,约翰·罗西,亨特和到伊斯坦布尔车厢的列车员,全都虎视眈眈望着他,遑论他已经见识过里奥先生和埃格拉小姐出众的身手,简直比电影特效还像是奇迹。
                          霍伯里先生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我相信你的推断,城户小姐。可是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能证明这一切吗?”
                          纱织说:“我没有证据,因为我无权对人搜身。但J方来人后应该能从戈夫太太身上找到盛毒药的凶器,我个人建议戈夫太太项链上的吊坠,还有她戒指上钻石的底座,都可以作为重点调查对象。至于戴夫先生,他大概是听到我说要揭露真相后慌神了吧,竟然送了两杯加了料的咖啡给我,现在那两个杯子仍在我的包厢里,我会留待J方鉴识人员化验的。”
                          说完这些话,纱织感到了莫名的疲惫,悄悄走下舞池的台子。霍伯里先生忙着指挥人看好三名嫌疑人,老波比勒先生一时又激动起来,萍克太太、巴雷斯太太帮忙照顾病人,场面混乱而热闹。只有艾欧里亚和魔铃追随在女神身边,三人静静离开了酒吧车厢。
                          “纱织小姐,连沃利·戈夫都不知道他女儿和戴夫先生的关系,你竟然能看出来。”艾欧里亚由衷地说。
                          魔铃笑笑,心想:“因为纱织小姐看到了你帮我剥蜗牛啊!所以想到了爱着的人应该是种什么情态。”
                          纱织不顾形象地伸个懒腰,心情蓦然松弛下来:“好啦,事件解决在今天,明天咱们的旅程就又要开始啦!”
                          (本篇完)


                          IP属地:俄罗斯13楼2024-03-16 05:26
                          回复
                            恭喜完结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4-03-16 08:43
                            收起回复